第八十一章：我们都是自私的人（2）

薛起关注着远处的薛梓柔和陈德茂，却没有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厮正和薛梓柔身后的丫鬟进行着隐秘的交流。

        这个小厮名叫林盛，正是那天听到薛梓柔不知廉耻的言论，而被薛梓彤安排跟在薛起身边的那个。跟在薛梓柔身边的丫鬟，正是薛梓彤手下第一密探云儿。

        云儿鄙夷地看了一眼交谈的两人，对林盛打了个手势。她听英儿说起过这个林盛，知道这个人曾经出手帮助过大小姐，虽然大小姐并不怎么需要，但心里一直记着这人的恩义。

        这次四小姐想要利用这人对付大小姐，大小姐却想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将这人牵扯进来，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却是个蠢货。

        既然如此，也就怪不得她们了。

        林盛收到云儿的手势，眼中也不由划过一抹鄙夷。四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知廉耻，想到自己曾听到的话，林盛眼中的鄙夷更甚。想到大小姐，林盛的眼中却满是狂热。他的命是大小姐救的，若不是大小姐将他安排在老爷身边伺候，自己听到那样隐秘的事情，怕是早就被灭口了。现在就是他回报大小姐的时候了，况且这也是四小姐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林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表现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对薛起道：“老爷，这四小姐和陈公子虽然是表亲，但毕竟关系比较远了，这样不避嫌，若是被别人看见，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谁都能听出话外音。

        要是被下人们看见传出去，薛梓柔的名声就不用要了，除非她嫁给陈德茂。

        这话明面上是好心提醒薛起保住薛梓柔的名声，实际上却是在薛起心中坐实了薛梓柔和陈德茂有私情的事。

        薛起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突然想起，当初可不就是小女儿再三要求将陈德茂请进府里来的吗？难道这两人早有私情？

        可是上次小女儿不是还话里话外表现出对宸王殿下的倾慕吗？

        薛起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八个大字，见异思迁水性杨花。他的脸色不由更加难看，却还是不愿相信，小女儿竟是这样的人。

        “柔儿。”薛起冷冷地喊了一声，声音中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股子怒气。

        “父亲。”薛梓柔看到薛起的一瞬间，微微有些惊慌，不过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陈德茂也连忙躬身行礼道：“晚生见过薛大将军。”

        他虽然是个书生，却一直向往着热血的战场，薛起可以说是他最敬佩的人，每次见到薛起他总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这两人的反应看在薛起的眼里，却是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当场便要发怒，幸好林盛眼明手快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才让他恢复理智，想起现在是在花园里，并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

        他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两个跟我到书房来。”

        这里离薛起的书房并不算远，只有一盏茶左右的路程。时间虽然不长，但却足够薛起冷静下来了。

        冷静下来后，薛起便开始分析利弊，却突然发现，如果小女儿嫁给陈德茂的话，似乎也是不错的。毕竟小女儿那个心性，若是嫁到与自家地位差不多，或者高一等的人家，将来要是闹出事，自己怕是很难庇护她。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让小女儿低嫁的。

        这个陈德茂的家世虽然低了些，但却是世代书香门第，家境也算殷实。陈德茂本身也是个有才华的，将来自己稍微扶持一下，在朝中也能有个立足之地。自己再多给小女儿添点嫁妆，小女儿嫁过去，也不会吃什么苦。

        最主要的是，陈德茂家世低，也好拿捏一些。

        薛起坐到书桌后面，看了两人一眼，微微叹了口气，儿女都是债啊。虽然有些对不起陈德茂，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况且看两人相处的情景，应该也是两情相愿的吧？

        “陈公子，你准备什么时候来提亲？”薛起问道。他想着，既然女儿要低嫁，则提亲的怎么也得是男方吧？

        “啊？”陈德茂惊愕地抬头看向薛起，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提亲？提什么亲？大将军难道已经知道自己对梓彤小姐的倾慕了？可是，梓彤小姐不是已经定亲了吗？

        薛起看到他的样子，却是皱起了眉，“怎么，你难道还想让老夫倒过来去你家提亲不成？”

        薛起毕竟是带领千军万马，数十次征战沙场的杀神级人物，就算收敛了身上的煞气，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完全不是陈德茂这种会点功夫的书生顶得住的。

        被薛起这么一看，陈德茂的伶牙俐齿完全发挥不出来了，连思维都混沌了起来，“可是，晚生要向谁提亲啊？”

        薛起一听不由暴怒，“难道你不仅招惹了柔儿，竟然还敢觊觎老夫其他的女儿？”

        难道是自己错看了这小子，看着挺老实的，却是个拈花惹草的？自己岂不是引狼入室？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过，没等陈德茂反应，薛梓柔就先叫了起来，“父亲，你说什么呢，女儿和表哥只有兄妹之情而已。女儿心里早就有所属了，表哥也有钟情之人，您怎么能乱点鸳鸯谱呢。”

        薛起猛然一拍桌子，怒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知避讳？孤男寡女跑到僻静处私会，成何体统？”

        他狠狠地瞪着薛梓柔，“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薛梓柔被暴怒的薛起吓得一颤，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陈德茂看着她可怜的样子，心有不忍，站出来想要解释，却还没等开口，薛起的视线就转到了他的身上。

        “陈公子，老夫请你到府里来，一是因为两家的亲戚关系，怜你一人在京过年孤苦伶仃。二是见你有些才华，起了爱才之心。如今，你是否是恩将仇报呢？”薛起冷冷地看着陈德茂。

        陈德茂到了嘴边的解释，一下子就说不出口了。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和薛梓柔相处的情景，看在别人的眼里是怎样的暧昧。若是传出去，女孩的名声怕是就毁了。

        更何况，他的心里思慕的还是人家已经定亲的女儿，这样的行为更是不妥。

        薛起见陈德茂无话可说，以为他是心虚了，禁不住冷哼一声，道：“事已至此，为了柔儿的名声，你尽快安排人来提亲吧。”

        “父亲。”薛梓柔不可置信地看着薛起，不相信他竟然如此独断专行地决定了自己的亲事。

        薛起果断地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不要再跟我说什么感情的问题，感情可以成亲之后再培养。多少人成亲之前根本没有见过，成亲后不是也过得很好。你和德茂好歹也算是相识，本身感情也是不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薛梓柔咬了咬唇，心下有些拿不定主意。她本来是想要制造一些陈德茂和薛梓彤之间的暧昧，再将传言传出去，然后‘不小心’传进父亲和宸王的耳朵里。可是，现在父亲却要让自己嫁给陈德茂，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她怎么可以嫁给陈德茂！就算这个人真的有些本事，能考中状元，也不过是个六品翰林院编修。在京城，随便掉下一块砖都可能砸到一个三品官的地方，六品官简直比芝麻还小。她朕嫁给陈德茂，岂不是见到谁都要屈膝行礼？

        她堂堂大将军府的嫡女，怎么能够那么憋屈？

        更何况，臣子终究是臣子，将来最大的作为也不过是个一品官罢了。再运气好点，或许能获封个爵位，最高也不过是一等公，比之亲王都差了十万八千里，更不用说是皇帝了。

        她本就该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怎么可以让别的女人压在自己的头上？薛梓彤更是尤其不可以。

        罢了，现在情况危急，既然计划不能按部就班地实施，自己迫不得已也只好兵行险招了，先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薛梓柔豁然抬起头，毅然决然地道：“父亲，你不能这么做，表哥喜欢的人根本不是女儿，而是大姐。您忍心女儿嫁给一个完全不喜欢自己的人，甚至被人当做替身吗？”

        “梓柔表妹！”陈德茂一脸惊愕地看着薛梓柔。她不是答应过绝对不把这件事传出去的吗？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薛起更是惊愕万分，不确定地再次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薛梓柔深吸一口气道：“女儿说，表哥喜欢的人是大姐，是表哥亲口对女儿说的，他们早就认识了。”

        薛起第一反应是大女儿和这个陈德茂有私情，不过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大女儿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了，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那么就是陈德茂一厢情愿了？他的大女儿如此优秀，招惹男子思慕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也没什么。可是单方面思慕就罢了，这个男人却还到处向别人宣传，这摆明了是想要败坏大女儿的名声啊。自己真的是引狼入室了，薛起不由悔恨万分。当初就不该请这个陈德茂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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