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柒壹绿光

“阿瓦达索命。”

        绿光从杖尖冒出，刺眼夺目，划破沉寂的夜空，满天星辰的朦胧光芒也被遮掩，入目只剩下狠戾的绿，映得所有人都异常惨白。魔咒擦过莉亚耳边时甚至带着一阵怪异的鸣响，如同死神握着沾满杀气的镰刀，袍角滚滚从她身边经过，惹得她满身颤栗，四肢冰冷。

        死神找不到隐形斗笠下的她。

        雨还在下。一点一滴，极其缓慢，时间似是被放慢了几百倍，她能清楚看到光影掠过的轨迹，以及对死亡的恐惧。

        战争又猝不及防地开始了。每一天都成了一场赌博，每个选择都代表着生死。

        没有人能阻止绿光的发射。

        塞德里克踉跄跌坐在莉亚身后，手里紧紧攥着魔杖举起，棕发凌乱沾在脸上，浑身湿透，脸上没有一中丝血色，呼吸亦凝住，显然已经筋皮力尽，毫无反抗之力。极度震惊的情绪让他忍不住声音的尖厉：“哈利！”

        如同那夜在戈德里克山谷的呼唤。绝望、惊惧、不安和诀别，只剩下虚无。

        西里斯却没有理会他，只是狠狠地盯着魔杖尖，以及那道绿光。他浑身绷紧，不躲不闪，似乎准备随时暴起，牙齿狠狠咬着下唇。

        那道光以极快的速度落下，直直扑向小亚克斯利怀中的婴儿，短促而诡异的闷哼响起，便再无异声了。突袭带来的巨大冲力让小亚克利斯趔趄了一下，手中婴儿因惯性而滑落在地，重重的撞击声响起，打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襁褓散落在地，赤｜裸的婴儿跌落在碎石之上，如同零落的花瓣，了无生气。血混和雨水在地上画出蜿蜒曲折的图案，铁铸的气味在半空中散开，刺鼻得很。那双此刻失去神彩的赤红双眸还是睁开着，嘴唇半张，额角磕出一道口子，但是明显地，那不是他死亡的原因。

        从西里斯杖尖发出的索命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正打向了还是婴儿之躯的伏地魔，杀灭了虚弱的伏地魔，并将他挑落在地。

        莉亚还有点呆愣，对面前的状况不可置信，侧头一瞥，西里斯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如此容易便得手了，也怔了一瞬。

        “主人！主人！”小亚克斯利惊骇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双膝重重一跪，匍匐到婴儿身前，手抖的十分厉害，触向了地上瘦弱的四肢。

        冰冷、粘腻、湿润，身体没有一丝起伏，隐隐有一股发白的感觉。

        刚刚还在说话的婴儿已经不复存在了。仇人的血、父亲的骨、仆人的肉，通通都没有用了，谋划了五年的复活计划就这样结束了，纯血统的胜利明明就近在眼前！小亚克斯利把婴儿抱到胸前，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抽出腰间魔杖，双目突起，扑向哈利，“哈利·波特！我要杀了你！”

        莉亚立即把斗笠掀起，扬起的风沙迷了小亚克斯利的双目，魔咒落在旁边的树木之上。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

        莉亚把斗篷盖在塞德里克身上，替他挡去在空中飞舞的魔咒，回头压低声音叮嘱：“把奖杯捡回来，现在门钥匙应该没有问题了，回到赛场时向天空发出紫色的烟火，然后找到卢平和麦格把一切告诉他们。”

        塞德里克脸上脏污，眼睛虽然带点慌张，却清透明亮。

        莉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别担心我们，那是西里斯，不是哈利。把袍子披上，不要把魔杖放下。快去。”

        墓地里的食死徒大概有二、三十人，而他们这边只有自己和西里斯，局势可以算是十分不利。莉亚深吸一口气，快速地环视了四周一眼，却发现不是每个人都准备攻击他们，有些戴着面具的人只是握住魔杖退到了一旁默默观察。心念一转，她趁着小亚克斯利被西里斯纠缠着的时候，手一挥快速地向地上的婴儿施了个飘浮咒，让那尸身悬浮在半空。

        惊雷闪过，暗夜变成白昼，狂风大作，大雨滂沱，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莉亚手拿格兰芬多宝剑，微微弯曲手腕，毫不犹豫地向半空择去。

        剑稳稳地刺进婴儿体内，巨大的冲力穿透他的身体，狠狠地把他钉在地上，剑柄晃了几下，震出余韵。

        “看清楚了！伏地魔已经死了！”她狠戾地道。

        小亚斯克利双眼怖满血丝，近乎疯狂地大叫：“你这个泥巴种竟然敢如此不尊敬主人！”

        “他死了！”莉亚嗤笑道：“而且他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只要你们足够聪明便不会再碰这敞浑水！”

        “这次他会彻底死去！如果现在你们离开就不会被当作同谋，可是如果你现在发射任何一个魔咒，那你们都是同谋了！你们仍然要为一个死人服务吗？”

        天空中各色光影掠过，混成一团，莉亚与西里斯背靠着背，吃力地应付接踵而来的魔咒。攻击他们的都是早已经把面具脱下的食死徒，也就是伏地魔最忠诚的仆人，近乎癫狂地把一道又一道夺命的黑魔法魔咒打向他们，甚至不惜误伤己方。

        莉亚和西里斯手下的魔咒也同样夹杂着伤害性极高的黑魔法，甚至亦放出索命咒了。

        当面对如此作恶多端的人们，而生命又受到威胁时，自衞是必须的。

        此刻不少人开始倒下，莉亚脸上也有几道火辣辣的伤痕，身上皮肤也被划破了不少，衣服早已经被染红，血腥味萦绕在鼻尖。她不能回头看西里斯，但是也猜想他大概不会比她好多少。太多食死徒了，只要等到魔力耗尽时，他们落败是必然的。

        除非他们把领头的几人都杀了，那样便肯定会有更多人逃走了。刚刚有不少站在外围的食死徒在观望了片刻后便化作一股黑烟逃离了现场，只要把最忠诚的几人解决了，余下的便只是一盘散沙。

        纯血家族便是如此。

        家族利益永远优先。他们可以效忠不同的人，前提是那个人能够保证他们的荣耀和地位。而伏地魔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一个死人什么也给不了他们，还会将他们扯向泥沼深渊之中。

        高亢的声音从莉亚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的杀气，“弟弟！你还是如此高贵地为正义而战啊！”

        就算不用回头，莉亚也知道那是贝拉。她本该在阿

        兹卡班的，这证明此该不止城堡陷入危机了，阿兹卡班也发生混乱了。

        “姐姐？”西里斯声音从容不迫，一字一句地道：“你来了，那我可以亲手杀掉你了。”

        “啧，来啊！”贝拉极度不屑，黑发贴在脸上，却还是掩不住带点疯狂的美貌，那双与西里斯相似的眼睛眸色幽深，唇角微微挑起，不可一世。她手一举，满天飞舞的魔咒顿时停下，一步步逼近西里斯，伸手扣起他的下巴，眼眶发红，声音颤抖，“你，你竟然敢伤害主人，今天我要是不亲手杀掉你，我就侮辱了布莱克这个姓氏。”

        西里斯挑起嘴角，逼近她，在她耳畔轻轻地道，“我就是见鬼的杀了他，怎样？你那么聪明，又是他的左膀右臂，大概能猜出他为什么能复活吧？”

        贝拉捏在他下巴的手僵了僵，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流露出罕见的惊慌，极快地瞟了眼躺在地上的婴儿，指尖陷进了西里斯的皮肉中，“你说谎！”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吗？”西里斯声音淡漠，却又尤其清晰，“因为是雷古勒斯亲手把魂器偷出来毁掉了。”

        话刚落音，西里斯击出一道极耀眼的白光，直直朝贝拉炸去。天空霎时又被刺眼的光芒占据，莉亚置身其中，耳边只剩下轰鸣声和尖叫声，眼前更是烟雾四起，什么也看不清楚。混乱之中，她只感觉到有一只温热湿润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力度大得发痛，磕磕碰碰却从不曾放开。

        有他在，便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

        一道接着一道的魔咒划过，过了不知道多久，在他们快要筋皮力尽之时迷雾终于散开，几下闪现声音傅来，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局面很快便被扭转。

        戴着面具的食死徒几乎在看到傲罗的袍角时便化作一股黑烟窜走了，本是被包围的局势便反变了包围。四方八面的杀气在刹那间消弥，被牵制的动作亦放开了不少，咒语没有一丝迟疑扑向了他们身前的人。

        焦灼的味道沾满在鼻腔，腥甜味也在口中溢出，莉亚眨了眨干涩的双眼，看到了躺在碎石瓦砾上的小亚斯克利，也不知道是被她哪道魔咒击中。

        向后瞥了眼，贝拉也奄奄一息地蹲在地上，魔杖被把在西里斯手里。西里斯脸颊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满面，如同在地狱爬上来的撒旦，他的手微微震颤，气息不稳，俯下身对上贝拉的犹带疯狂的双眸，咬牙狠狠地道：“钻心剜骨！”

        贝拉隐含痛苦的低｜吟从莉亚身后传来，她此刻终于有空隙可以转身看向他们。平时盛气凌人的贝拉狼狈地倒在地上，额角汗水淋漓，嘴唇苍白。

        就像她曾经伤害过的人一样，痛不欲生，又不能了断。她死死地盯着西里斯，手指抠着泥地，“你其实跟我一样，不是吗？果然是一个布莱克。”

        西里斯凑近了点，杖尖戳着她的下巴，“对，而且我会把像你一样的布莱克都亲手杀掉。你很幸运，如果傲罗迟来几步你已经变成死尸了。”

        “你你现在怎么不敢杀我？”她泛起个邪笑。

        “我会确保你死在摄魂怪之下。”他冷漠地道：“索命咒太便宜你了。”

        说完后他便一脚踹在贝拉的背上，让她滚去傲去傲罗的那边。极大部分的食死徒早已经四散逃走，而剩下的小部分因为伏地魔突然死去令他们基本毫无反击之力，很快便被傲罗击溃。

        天空很暗淡，墓地一片狼籍，树枝石碑东歪西倒，空气中弥漫着烧焦味道，莉亚累极地倚在树干上，四肢虚软，身上有无数道细细小小的伤口，头脑也有点眩晕，魔力也近乎耗尽；西里斯也好不了多少，他脸上的血被擦干净，露出脸上可怖的伤痕，手臂上也有一道颇深的口子，染红了大半个袖子。

        赶到的医师在他们身上各种忙活，又给他们灌下苦涩的不同药瓶，纱布一圈又一圈缠绕着身体，即使身体累极了，莉亚也感到魔力渐渐回笼。

        这种感觉极度难受，像是被抛到空中疯狂碰撞，在极冷和极热之间来回交错，她全身渗出一层汗，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着。

        忽然一只手轻轻捉着她手腕，脸上的湿淰被人轻柔擦去，她难受地睁开眼睛，正看到西里斯用袖子仔细地替她绕好头发。他的头发被紥成一个丸子，露出硬朗的五官，只是他的脸色很苍白，伤口被魔法胶带粘着，却还是很骇人。

        刚刚一直背对着他，再次转身时便看到他满身伤痕了。莉亚轻轻皱起眉头，对上他的眸子，“痛吗？”

        “一点点。”西里斯泛起浅淡的笑容，挪近了些许将她拥入怀中，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会好起来的，一切都快将完结了。”

        “嗯，我知道。”她低声道，把头埋在他的胸膛蹭了蹭，“我们要回去霍格沃兹了。”

        虽然这边的复活仪式被打断，但是城堡里定然也掀起了一场极大的风波，逃走的食死徒也许有些会转而去攻击城堡，而假穆迪可能已经早便已经联合不少食死徒筹谋今天的攻击了，所以尽管他们已经筋皮力尽，却也不可以歇息。

        一歇息，可能便是永远地倒下了。

        再次回到迷宫时高亢兴奋声全然不见，剩下一大片炸得稀碎的椅子和各种物品。在他们刚站稳时魔咒便从四方八面击来，连一刻喘气的时间都没有，招招毙命，毫不留情。这里的战况明显比墓地里激烈许多，那些食死徒全都把面具掀开，丝毫没有想要遮掩的意图，来得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最忠于伏地魔的那拨人，将生死置于脑后。

        未成年人全都退回了城堡最深处的密室，霍格沃兹的各个出入口都从内锁上，一小部分傲罗和七年级的学生在内部巡视，而外部则被凤凰社成员和其他人死死地把守着，不让食死徒有机会趁虚而入。

        莉亚赶到东边的入口，莱维正独自一人苦苦地支撑着，面前已经躺倒几具尸体，有些是食死徒装束，但是也有些是她的战友。她紧紧咬着内唇，努力不让情绪翻滚而起，下手时却是招招致命，掺杂了不少黑魔法和不可饶恕咒。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那几个食死徒措手不及，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倒下两个人了。

        莱维挑起眉，身上的衬衫被划破，露出壮实的手臂，顺便在倒下的两个人身上补了几个魔咒，“我亲爱的莉亚，看到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一道金光从莉亚杖尖射出落在远方俯冲过来的人身上，她抽空瞥了莱维一眼，手握成拳轻轻碰了碰他，认真地道，“我也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

        “所以，让我们把那些见鬼的人通通杀掉吧。”

        她轻哼一声，魔咒发射的速度愈来愈快，似是把平生所学的魔咒都打在面前的人身上，眼睛带点红，挑眉道，“我们会在被人阻止之前把他们通通杀掉！”

        “别死掉，好吗？”

        “我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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