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伍贰法国

离开英国时是一个阴雨天。毛毛细雨自昨晚起便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窗户敞开一条细缝，凛冽的风伴随晨初独有的清新花果香气送进室内，为烧得暖融融的大厅带来些许新鲜空气，让人得以喘息。阴沈的阳光穿透窗户落在四周，似是勉强照亮房子，又似是为它添上了一层郁色。

        莉亚掂着一小杯威士忌，托着腮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壁炉发呆。她知道在早上喝酒是一个很坏的习惯，可是既然都要离开了，总该有些仪式感，至少能让她好好地跟这幢生活了三年的小别墅道别。

        骤眼看去，周围都冷冷清清的，像是从来都没有人居住，她和西里斯的生活气息都被抹得一干二净。

        挂画、摆设、相片、衣物等都已经封存好放在地下室里，找不到她曾经待在这里的痕迹。其实她早该搬出去的，毕竟她和西里斯现在也不太算得上是情侣，她不知道可以以什么身份待在这里，感觉就像入侵了别人领地一样。

        所以，她不会再回来了。

        还有一把钥匙存放在她行李箱的深处，但那是因为她不能把它拿去阿兹卡班还给西里斯，也不能找一个地方随意扔掉。克莱尔对此的看法却是她对过去仍是割舍不下，不然就应该决绝地把钥匙销毁，毕竟也没有多少人在乎这幢别墅的所有权，就由着它荒废也没关系。她只是笑了笑，叹口气跟克莱尔道：“亲爱的，你能不能给可怜的我留点儿面子，不要拆穿我。四年没有那么容易忘记啊，况且，我们是以这样的方式完结，实在是见鬼的搞砸了。”

        “灰飞烟灭。”她把最后一口酒喝完，然后把杯子连同酒甁轻轻抛进炉火里，淡紫色的火舌瞬间卷起把玻璃吞噬，半刻后，一切重归平静。

        她抓起一把飞路粉，拿起行李走进壁炉，再一把把它们洒落。绿色的火焰冒起，她清晰而有力地念出：“法国魔法部。”

        1981年12月28日，她选择离开生活了二十一年的英国，独自一人踏上法国国土。

        黑灵阁的总部位于法国和德国交界的城市——斯特拉斯堡的边郊地区，附近便有巫师社区，各类的商店和餐厅都应有尽有。莉亚在中心地带租赁了一个小公寓，只有一房一厅，她不愿意再住在像之前一样的房子，因为那样会令她觉得很孤单，很孤单。

        夜风缓缓拂过，她绑着厚厚的围巾倚在露台上的栏杆，低头看着街上成群在嬉闹的人群，有点失神。

        七年级的跨年夜她、莉莉、玛丽和克莱尔约好和男生们，也就是西里斯、莱姆斯、詹姆、彼得和莱维一起庆祝。当然，有掠夺者在的派对是绝对不会只是留在公共休息室里那么逊色的，他们洋洋得意地在炉火旁向女孩们展示一张羊皮纸地图，詹姆的手一拍大腿，兴奋地道：“这就是今天晚上我们的秘密武器！”

        西里斯勾着詹姆的肩膀，扬起个灿烂的笑容，眨着漂亮的眼睛懒懒地道：“女士们，今天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霍格莫德村的尖叫棚屋。”

        “你的意思是，”玛丽瞪大眼睛，呆呆地道：“我们今天晚上会偷溜出去，就在所有教授的眼皮底子下？”

        “不然呢？”西里斯挑眉反问，和詹姆对视一眼，两人又笑开了。他修出的手指也地图上指出一条密道，带着笑意道：“这里，就是我们今晚的路线。我们先去吃晚餐，再到棚屋里倒数，只要在明天早上之前回来就不会有人发现。”

        “哟，兄弟！”詹姆捶了西里斯一拳，笑嘻嘻地道：“我们怎么这么聪明呢！”

        女孩们都没有说话，玛丽、克莱尔和莉亚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无奈地盯着别在莱姆斯身上的级长徽章和莉莉及詹姆身上的学生会会长徽章。

        莱姆斯无奈失笑，把徽章拆掉后举高双手，叹道：“我现在不是级长了。”

        詹姆也赶忙把他的也拆掉，得意地道：“我也不是会长了。莉莉？”

        莉莉反了个白眼，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好吧好吧，我还能怎样呢？”

        西里斯没好气地噘噘嘴，顺手打了下詹姆和莱姆斯的头，指着他们三个道：“losers！当然要带着徽章出去玩才酷啊！”

        这次大家都一致性选择不理会西里斯孩子气的抱怨，只有莉亚偷偷地把桌子上的三个徽章拿起，全部别在他的袖子上，揉了揉他的脸颊，低声道：“嘿，男孩，够酷了吧？”

        “嗯，女孩，我们很酷。”他开心地笑道，温暖的大手轻轻托起她的头，印上一个缠绵的吻。

        詹姆边穿上大衣边皱着眉看他们，在两分钟后终于忍不住冲上前把他们分开，啧啧道：“注意一下哦，这里有不少人单身的，其他事便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做吧。”

        莉亚和西里斯满脸红晕地笑着分开，又忍不住轻吻一下。西里斯在沙发上拿过她的衣物，小心翼翼地帮她穿上大衣，围巾也夸张地绕了好几层。他牵起她的手把她拉近，再将两只手都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最后才跟着前面一堆浩浩荡荡的人群走出去。

        不得不说，莉亚觉得他们还是走得蛮光明正大的，丝毫没有想要遮掩的意思。詹姆和莉莉走在最前，可是詹姆明显没有认真履行他的职责，他把隐形斗笠随意地挂在肩上，手中虽然拿着地图，眼神却停在莉莉身上。

        莉亚发誓有几次她都看到转角处飘过一抹紫色的星星月亮袍和灰黑色素纹袍，可是当她拉西里斯的手让他去看时，却又消失无踪了。

        也许跨年夜总能令人对身边的事物更为寛容，不然又要怎么解释他们顺利地溜出城堡，去到霍格莫德的三把扫帚之余，桌面上还放着十几瓶淡啤酒呢？

        暖黄的光线照耀在人满为患的酒吧里每一个角落，嘈杂却又使人感到温暖的交谈声此起彼伏，他们占了二楼边上的沙发圆桌，虽然稍显逼仄，但冬日里却让人倍感亲近。

        莱维拿起一支啤酒，俊逸的脸上溢满笑意，眼睛也眯了起来，他说：“我希望以后每年跨年夜我们都会像今天一样在聚会。”

        旁边的克莱尔也拿起啤酒，眉眼弯弯，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莱姆斯身上，道：“我希望所有人都能一直幸福快乐，也不要忘记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莱姆斯有一瞬间的怔楞，很快便回过神来，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我希望大家都可以得到最好的，生命里的哀伤不会大于欢乐。”

        詹姆啧了一声，一手搭着莱姆斯，一手搭着莉莉道：“我就没有那么官腔了，我希望莉莉可以早日答应嫁给我，也希望大家都早日成家，那我们的宝宝便可以一起玩了。”

        莉莉睨了詹姆一眼，把他不正经的手臂挪开，淡淡地笑道：“我希望一切的混乱都会尽早完结，而我们都会在最后的胜利中等待着。”

        彼德拿着啤酒想了一会儿，才道：“那我希望天天都能像今天一样没有烦恼。”

        玛丽喝了口酒，拍了拍双颊，朗声笑道：“我就祝愿大家都有一往无前的勇气，而且多说些坤别人的趣事给我听。”

        莉亚在桌子底下的手一直被西里斯牵着，她把头懒懒地倚在他的肩膀，莞尔道：“我希望我们的关系永远都会像今天一样好，笑声也永远不会停歇。而且，我想快点参加所有人的婚礼！”

        西里斯看着莉亚的笑颜，在她额角一吻才道：“我希望我的女孩永远都像今天一样快乐。”

        “你作弊！”詹姆不服气地道，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怎么说得像个情圣一样！”

        “尖头叉子，”西里斯朝他放了个电眼，叹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好了好了，”莱维打断他们的幼稚对话，高声道：“我们要干杯愿望才会实现呢！”

        “干杯！”

        九只瓶子在空中碰撞，伴随着年轻人特有的恣意笑声，发出几声清脆的响音。淡黄色的啤酒因撞击而弹出些许，麦香味在空气中散落，酒液落在众人的手臂上，凉凉的，在燥热的室内尤为突出。

        也让她足足记了三年。

        可是似乎现在没有一个人的愿望能成真了，九个人也只剩下五个人。

        “嘿，邻居！”一把女声传来打断她乱糟糟的思绪。

        她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金发女生正在隔壁露台笑得十分灿烂地向她招手，她摇了摇手中的饮料再指了指闪着七彩颜色的公寓，热情地朝莉亚道：“你是新搬来的吧？我们这里有跨年夜派对，都是这社区的巫师，你要来吗？我保证一定你一定会喜欢的！”

        莉亚盯着她大大的笑容，过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两个月以来的第一个真诚笑意，“当然了，为什么不呢？”

        “我是达芙妮！”女生隔空喊道：“很高兴认识你！”

        “奥菲莉亚。”莉亚慢慢地说，也许说给她听时也是说给自己听：“我是奥菲莉亚·史怀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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