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叁壹礼物
圣诞的早晨总是有股奶油和着香脆烤肉的味道在萦绕，缓缓唤醒在睡梦中的莉亚。抬眸看去，寝室窗外飘荡着一排排的圣诞小矮人，身后戴着铃铛的麋鹿啪踏啪踏地在后面跑，阵阵圣诞歌声由远至近响起。槲寄生悄然地在角落里冒出，又神秘地钻去另一边，惹得走廊里的少男少女脸红耳赤相互打趣。
莉亚惺忪睡眼，光着脚丫走下床，木板上烧着热乎乎的地暖，丝毫不觉冰冷。礼物堆成一座小山丘放在寝室中间，不同颜色的包装纸裹着大大小小的盒子，她三步并两步快跑过去，在它们面前坐下。旁边的莉莉已经拆开了近一半的礼物，身上挂着些奇奇怪怪的饰物：有一条色彩斑斓的围巾、一件宽大的红色毛衣、一双条纹手套和一顶小鹿毛线帽。
她忍不住好奇自己会收到什么圣诞礼物，因为她很喜欢收到别人用心预备的物品，每次这种小小惊喜的感觉都能令她愉快一整天。她先把最上面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拿下来，再小心翼翼地把金闪闪的缎带拆开，里面有张漂亮的贺卡，封面是莱维龙飞凤舞的大字：亲爱的莉亚，祝愿你有一个愉快的假期！
她把深蓝绒袋子打开，一双淡粉金色宝石、呈六角型的耳环静静地躺在里面。她禁不住轻呼一声，这是阿加莎夫人家的新品，那天她去逛的时候舍不得买，然后在旁的莱维就随口说了句下次送给她。她轻轻把耳环别在耳朵上，绕起垂下的几束银丝，显得白晢又活泼。
小盒下面叠着的是一个薄长的编织袋，莉亚把它拿起来，克莱尔的声音突然从袋里响起，嚷嚷着要她好好珍惜和使用这份礼物。她把它打开，一条吊带低领真丝小黑裙露了出来，惹得她双颊稍微染上红晕，心里想着也许可以在以后某次和西里斯的约会时穿上。
然后是莉莉的礼物，她选了一套复古的珍珠发饰和项链；詹姆送的是一本自制的小册子，封面搞怪地画着一个卡通版的西里斯，标题是“关于西里斯你不知道的七十个小秘密”，附上一个詹姆得意洋洋的样子；莱姆斯给她的是一本从二手书店淘来的手写医学笔记和心得，对她以后的工作有很大的帮助；彼得拣了顶可爱的白色帽子给她，上面还有个蓬松的毛球；还有玛丽、安娜、丹尼尔、爸爸妈妈等的各种精巧又可爱的礼物，
最后她带着点期待和忐忑的心情捧起压在底层、用红金相间的丝带包裹得十分复杂精美的袋子，她知道这是西里斯送的，因为上学年、也就是她第一次收到他认真准备的礼物时就是用这款丝带，再以往都只是一包普通的圣诞糖果和一张公式化的贺卡。
她把它握在手中，感觉上是很松软的一大陀物件，便立刻忍不住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她全身都暖暖的，不知道是因为热腾腾的暖气还是手中的礼物。手指稍微颤抖地把丝带拆掉，一条大大的、针脚细密的围巾顺滑地溜到她腿上，围巾并不是纯色的，怪异地分成几部分，有着各种不搭的颜色。莉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轻笑出声，双手拿起它松松的系在颈上，一瞬间它改变了乱七八糟的颜色，变成了和她身上同色系的驼色，时髦又漂亮。
“哇，这条围巾很神奇！”莉莉兴奋地跑过来，把它上下左右地玩弄着，“我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产品，太实用了！”
莉亚看到她像个兴奋的小女孩一般，由不住咯咯地笑了几声，说：“我问过西里斯，他总是不肯告噢，梅林。”
莉莉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嗔笑道：“哎哟，女孩，你真是个小笨蛋。”
对啊，她怎么就想不到呢，要是哪里有这种神奇便捷的商品，早就大肆宣传了，然后宿舍的女生们人手一个。有时候好发觉自己也有点傻，对于如此明显的真相视而不见。
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容，她脚步轻快地走向衣橱，带着刚收到的围巾，拿起格子羊绒大衣披到身上，准备出门去找西里斯，却不小心拂落在桌上的一张贺卡。
卡上的字迹有些许熟悉，还是一阵淡淡的百合香气和黑色的卡片，上面短短的写着几句：圣诞快乐，希望你有一个享受这个假期，也希望未来你会被好运与爱包围，不受伤害。
艾琳·温特。
莉亚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感受，在她印象中艾琳是个很勇敢的女孩，即使她在斯莱特林，至少没有屈服在强权和朋辈之下，成为那个人的傀儡。她也很美好，几次的对话和一次的帮助，就一直让她记挂到现在。在少有的碰面中，她的笑容都是那样明媚，不应该被忧愁和烦恼所蒙蔽。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她们都不得不面对。
莉亚在禁林附近找到西里斯时，他正悠闲地跷起二郎腿坐在树上，手上拿着一枝树枝在玩弄，口中咬着一块树叶在发呆。他看到快步走来的莉亚，咧起嘴眼角弯弯，撑着手轻松地跃下来。
“你就这般急不及待地要穿上我送的礼物吗？”西里斯笑得坏坏的，语气中带一丝捉弄。
“对啊，”她也笑得奸狡，说：“谁叫有人要亲手预备礼物给我呢？如果我不带上，我怕他会不开心啊，你说是不是？”
“噢，”他把下巴抵在莉亚头上，藏不住笑意，“谁会亲手做礼物给你？”
“我不知道啊。”她在他胸口蹭了几下，拂开草地上的雪花，躺下来懒洋洋地说：“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他也坐下来，语调上扬。
她慢慢地说，带点小心翼翼：“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吗？”
西里斯一瞬间变得怔忡。
莉亚澄澈的双眸落在逆光的少年身上，他微微低下头，发丝一如既往随性地搭在额上，脸上光影相交，显得五官尤为深邃。眉头轻轻皱起，黑灰色的眼睛装住千百种情绪，有些她什至读不懂。他的身型似乎比上学年更要挺拔了，眉眼间也更成熟了，摆脱了以往略带青涩的感觉。只是，他所背负的也是更愈来愈多。
似乎，他在她未曾注意时悄悄改变了。
自从六年级那夜月圆后，莉亚便再也未听见过掠夺者们欺负斯内普的事情了，他们不会再在走廊或者庭院中截住他，再也没有肆意的嘲笑。不仅仅是斯内普，其他的斯莱特林也渐渐淡出了他们的视线。可以说，他们现在只会对付那些追随那个人而恶意伤害别人的走狗。
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们成长突然变得飞快，她很难再从他们脸上看到属于少年傲气阳光的笑容。也让她好奇，自己是否也随着时间而成熟，还是只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克莱尔、莱维都朝着自己的所希望的方向前进和为之努力。克莱尔每天埋在图书馆，读着一本又一本的参考书，莉亚上次看到她在看艰涩的律法，即使克莱尔没有告诉大家，她还是能猜出她想从事和政治相关的职业。莱维则是天天和詹姆他们在一起，没日没夜地练习打斗，希望成功通过几天后的考核。
她突然发现有些心慌，像是再也捉不住身边的人，特别是西里斯。
“也许吧。”良久，他略带犹豫的语气打断了她的思绪。莉亚看过去，他的双颊带着罕有的微红。
“我是说，”他眨眨眼睛，努力地寻找着能表达他想法的字词，“那时候我觉得你很好，笑起来很漂亮，想着送你点什么特别的，可以配上你的东西。而且你知道，我圣诞节不在家里过，所以蛮空闲的，就捣鼓了顶帽子出来。不过，事实证明我还是对的。”
莉亚一扫心中惴惴不安的情绪，噗一声笑出来，把头枕在他腿上，嗔怪道：“又不是考试，有必要答得这般滴水不漏吗？”
“我说的是事实。”他轻轻弹了下莉亚的额头，低声说：“你一直都很特别。”
莉亚撞进他认真专注的眼眸，却倏地有些迷茫，觉得一切都不大真实。
“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吗？”她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了，像是下一秒便随风而逝。
“为什么不会？”西里斯耸耸肩，毫不在意地反问她。
“可是如果有一天发生了某些事情，我们很难在一起了呢？”她问道，有些话总是冲口而出，即使有点毁气氛。
“例如？”
“例如”她想了一下，撇撇嘴：“例如我们在某些事情上意见有很大的分歧，又例如被食死徒们抓住了，再也见不到彼此。你知道，很多事情都有可能的。”
“不会的。”西里斯勾起嘴角，始终没有太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他轻柔地把一个吻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说：“我不会让那些糟心的事情发生的，而且，我也舍不得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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