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开学之后的一段时间，林湘晚也比较忙，所以办公室很多交流的事情她都没有在意，加上许南洲也回了暨云那边，她更是心不在焉的。
只是有一天突然遇到了傅昱程在办公室打电话，那时候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其他的几位都有课去了教室。
林湘晚是从外面回来的，一进门就听见了傅昱程皱着眉对着手机里说“转学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是为什么呢？”
电话里又不知道说了什么，傅昱程又说“您别急，这件事我们会找个时间和她谈的。”
“好，那您先忙。”
傅昱程挂了电话才发现了站在他对面的林湘晚。
“是谁要转学啊？”林湘晚拿起水杯走向了饮水机，又随口问道。
傅昱程叹了口气说“是卓昕月。”
“啊？之前几天不是说她请假了吗？怎么突然要转学了？她爸爸知道吗？”林湘晚走到饮水机边按下了热水键。听到了卓昕月的名字，转头问傅昱程。
在她印象中，卓昕月已经一个星期没来学校了，最初的理由是请假。如今听到要转学的消息，不由得心里疑惑着。
“卓昕月自己要转学的，也一直不肯说原因，她爸爸不同意，就希望我去找她说说。”傅昱程说。
“那那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卓昕月的事情我之前也参与过一些，我觉得她面对你应该不会说那么多的。”
傅昱程听说前段时间林爸住院了，林湘晚也挺忙的，迟疑了下“你方便吗？”
“没事的，我爸最近已经回家了，也不忙了。”林湘晚拿了刚倒完的水又回到了座位上。
“好，那又得麻烦你一次了。”
“卓昕月也是我的学生，不麻烦的，那你这边约个时间，到时候就一起去吧。”
傅昱程约的时间是个周六，林湘晚是独自一人打车去的。
两人约定到卓昕月家碰面，给他们开门是卓父，跟上次来的情形一样，卓昕月一个人在房间画画。
林湘晚过去敲门的时候，卓昕月还是给她开门让她进去了。
但这回，林湘晚问她为什么想转学的原因，她却一个字都不肯说。
卓昕月坐在书桌边，低着头没有说话。
林湘晚又问“是学校里和同学相处不好吗？”
卓昕月摇摇头。
“那是因为老师的原因吗？你可以提出来，我们都可以改善的。”
“林老师，不是这些原因。”卓昕月小声说了句。
经过一个小时的交流，林湘晚也没问出什么来，但她能感觉到卓昕月是真的铁了心要转学。
林湘晚只得劝着卓昕月先回去上学“转学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你先听话，先回去上学，你爸爸不同意，我们再慢慢来好吗？”
不过林湘晚这一个小时也算花的值，最后卓昕月还是答应了先回学校上学一个月。
那天周六回家的路上林湘晚就打了个电话给许南洲说了这件事，她从小到大的事情顺风顺水的，也没有过转学这种经历，只是心里总觉得如果转学是卓昕月个人内心想要的结果，或许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但对于转学所需要遇到的事情，她确实没什么深刻的体会。
当许南洲听了林湘晚说的这件事之后，他第一反应也是觉得卓昕月是在学校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才会这样，他说“如果她个人意愿一定要转学的话，也要尊重她的选择，她在原来的学习环境过得不开心，或许换了个新的环境就会有改变呢？”
“可是我更怕影响到她的学习，换了新的环境也得去适应不是吗？”林湘晚顿了顿，想到了之前“就比如说你之前，到了新的环境之后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晚晚，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许南洲问她“我那个时候转了两次，所以你问的是哪一次？”
林湘晚这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对于许南洲的第二次转学，两人其实并没有很正面地聊过，只是知道他那个时候过得不好而已。
当时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林湘晚正在一个公园里散步，听到许南洲抛出的问题，她怔愣了下，随即走到了公园的长椅上坐下了，捏着手机小声问他“如果是第二次呢？”毕竟他那个时候没有考上暨云大学，这确实不符合常理。依照他当时的成绩，上暨云大学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高三本就没什么新的知识点，林湘晚其实一直不敢相信他当年没有考上。
“违背了我的意愿，不是我的初衷。”气氛好像突然低了点，他的声音也低下来，想到什么又哑笑了下“但其实，转学是个未知数，因为你不知道你遇到的是彩虹还是深渊。”
他的意思，第一次，彩虹，第二次，深渊。
这两个词像一记重锤砸在了林湘晚的心上，垂在后背的乌发突然间被耳边掠过的风吹乱，如她的思绪一般。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电话里的那人又说“所以如果她现在处于深渊，那就如她所愿，去追逐彩虹。”
那天挂了电话之后，林湘晚一个人在公园坐了很久，三月初的新景，桃树抽出了芽尖，垂在江边的柳条随风飘拂，头顶时不时传来燕子的叫声，一副春光明媚的景象。
这个冬天是结束了，是该好好地去看风景了，她想。
前路漫漫，我们并不知道自己转角通往的道路是彩虹还是深渊，但其实只有一个道理，什么都比不上心甘情愿来的重要，倘若脱离了自我本身的意愿和初衷，那一切都是枉然。
想明白这些她拿出手机给傅昱程发了条消息【我跟卓昕月说让她先来学校上一个月，转学的事情慢慢解决，我想我们也给她自己一段时间，要是一个月后，她还是想转学，我们也要说服卓爸爸，尊重她的个人意愿。】
傅昱程很快也回复了【好，辛苦了，周一我会单独找她说下的。】
周一的时候卓昕月果然来上学了，林湘晚去5班上课的时候，特意超她看了一眼，但小姑娘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直接低下头去。
林湘晚也没细究，这个年纪也到了青春期，自尊心也强，过多的谈话只会让她觉得反感。
卓昕月一直以来成绩一般，也没什么自信，在班级里不善与人交流，大大的黑框眼镜更是把她明净的小脸遮去一半，显得整个人有点呆滞。
既然说好要给她一个月的时间，林湘晚也不打算再做干预，只想让她自己决定，追随自己的内心。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周，这两周似乎过得风平浪静的。家里的事情处理完，工作的难事也在解决的路上。
但草长莺飞，似乎又觉得缺少了点什么，许南洲开学后就没有回过柳城，不得不承认，过去的这个冬天，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温暖，也贪恋了他给的温存。
又是一个周五，林湘晚下班后就打了个电话给许南洲，问他什么时候来。
许南洲躺在被窝里低咳了几声，本来说好今晚就要回柳城的，如今看来又得延迟了，他用哄人的嗓音说“宝宝，这周我过不来了，发烧了。”
电话里他的鼻音很重，林湘晚听他说前两个字，就已经听出来了，心里其实很想问他怎么突然间那么严重了，是不是她不打电话，他都不打算告诉她。可到嘴的话还是转为了“你先吃药，等我过去找你。”
她声音异于平常的清冷，许南洲在那端也感受到了，也默认了她过去暨云找他的行为。
高铁加上出租车，林湘晚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了。
她站在门前输入信息【我到了，开门吧。】
不过几秒钟，许南洲从床上起来去开了门，根本来不及反应，林湘晚只感觉开门有一阵风袭来，然后她整个人被一具火热给圈住了。
他黏着她不放手，就好像真的已经分开了好久，但其实也还没一个月。但这已经是他们重逢以来分开的最久的时间了。
林湘晚被他抱着抽出手来碰了碰他的额头，双眉拧起道“这么烫，几度？吃药了吗？”
“378，吃药了。”他埋在她发丝间，发出重重的鼻音，手却圈着她整个人更紧了。
被他的灼热熨着，林湘晚感觉自己都快被烫得烧起来，又被他圈得很紧，动弹不得，但考虑到他是个病人，她放软了语调“你别这样啦，先去被窝躺着，捂捂汗，还没有吃饭吧？我先给你煮上粥。”
时间又过了许久，许南洲抱着她把门给关上了，还是没放手。
“快去躺着。”林湘晚又哄他说了句。
他这才乖乖地走回了卧室躺着，林湘晚虽然不会做菜，在电饭锅煮个粥还是会的。直接淘米，放好水，按上煮粥键。
她回到客厅，看到了茶几上敞开的药箱，走过去看他吃的是什么药，退烧药和感冒药都放在茶几上，看来是真的听话吃药了。
她把药塞进盒子里，一个个地收拾好，想要放进药箱里，忽然就注意到了最底下那瓶白色瓶子印着全英文的药“antidepressantdrug（抗抑郁药）”，这几个英文她还是认识的。
心里一惊，颤抖着慢慢地拿起了那瓶药，仔细地看着成分与介绍，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眼角也一点点地湿润。这就是他说的深渊吗？原来这么多年，他是这么过来的吗？
脑子里又浮现出重逢后的一幕幕，他明明那么难受，却每次都在她面前表现得那么镇定。
可是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她都会爱他啊。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彩虹和深渊，此刻才真正地感受到。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有点难受，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眼睛也瞬间红了起来。
她在外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缓缓起身往卧室走着，门没有关，她推进去，床头亮着小灯。
许南洲躺在床上看手机，看她进来了，把手机放在一边，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床边，又温柔地看着她“快休息会。”
他坐直了身体，一把又把她揽过来，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本来就因感冒有点鼻音，此刻又是低到几乎听不见，喑哑开口“感冒了，不能亲你，好难受。”
林湘晚听到他这句才笑了下，又像安慰小孩般轻轻拍着他的背“那要怎么样才不难受啊？”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他轻声说。
“是什么？”
“高一校庆晚会上，你跳舞的那天晚上，我没有睡好，脑子里全是你跳舞的身影，半梦半醒的，那是我的第一次。”
高中生物课堂上老师隐晦地说过这些，初中的课本上也有，胡曼曼当时就拉着她讨论了一番，该怎么和学生们授课，想到他具体指的是什么，她的脸还是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然后他本就灼烫的气息刚好洒在耳尖“要不要试试？”带着十足的蛊惑性。
“什什么？”她抬头瞪大眼睛望他。
就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掀开了被子带她开始了。空气静的有点可怕，只听见那的声音。
林湘晚只感觉到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手上却被他带着，有点酸。
半个小时后，她跑去浴室洗手，用了好多洗手液，但还是闻到一股味道。
许南洲静静地倚在浴室的门边，看她一遍遍洗着，他转头看了看浴室的喷头，又低低地问“能不能帮我？”
“不是已经帮过你一次了，不能了。”林湘晚嘟囔了句，是真的有点委屈，手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酸痛。
许南洲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女朋友实在是太可爱了，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帮我洗澡，我是病人。”
他这样带有鼻音又低沉的嗓音还真的是有点磨人，林湘晚感觉此刻脑子里混乱一片，像有什么东西断了，只见他又缓缓关上了浴室的门，看来这个澡是不得不给他洗了。
考虑到他今天感冒又发烧，又不得不依着他，不然他能变得更磨人。
他走进里面打开了淋浴龙头，衣服是许南洲自己脱的，实在不敢再提更过分的要求了，怕她受不住就要逃。
“要我帮你脱吗？”他看着她站在那一动不动地，轻声问。
“我我又不用。”她眼睛不知看何处，但就是不敢看他。
“但是会被淋湿。”他认真道。
她外面穿了件稍薄的针织开衫，被他轻轻勾一下就褪去，露出里面白色的吊带裙。
天鹅颈白里透红，被浴室热水散出的热气蕴成粉，她侧头就对上了一双目光灼灼，是比他指尖更滚烫的。
“你在发烧，还是别这样了。”她小声劝他。
“是怎么样啊？”他视线落在她的锁骨上，低低地笑。
心跳好像又快又慢的，全部都乱了节奏，他突然低下头来，轻轻地啃咬在她的锁骨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印记，是属于他的。
林湘晚浑身一颤，全身淌过阵阵麻意，声音也跟着变得更小“我又不会跑。”
闻言，许南洲眸光闪过琉璃般的光彩，她确实很懂他，他牵着她往更里面走去。
他们一起感受在花洒下的淋雨感，一起去看彩虹，一起进到深渊。
仿佛也是因为知道他更深的秘密，她又想事事顺着他，收敛起自己的小脾气，来安抚他。
深夜，许南洲的热度才慢慢退下来，入睡前，林湘晚又给他测了一遍体温，总算正常了。
两人躺在床上，拥抱着彼此，灯没关，她一抬头就瞥见了床头柜上放着的照片，是校庆晚会后台拍的那张，想到刚才在这发生的事情，林湘晚忍不住问他“你床头柜的照片，是为了找回那夜的感觉吗？”
许南洲也看了看那张照片，脑子里愣了几秒，才理清了这话里的深层含义，过了几秒才温柔地笑了“所以你是这么想我的？”
“那你不就是这样说的吗？”她又抬起头看他。
“不是。”他说“是因为睡不着，是因为想你。”
他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清润，房间里突然安静了几秒，他们对视了几秒。
在这几秒的时间里，林湘晚想到的是白色的那瓶药，她不喜欢这种被隐瞒的感觉，也不想他们之间再有什么隔阂，凝视着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看到那瓶药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这句话他听得懂，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他心里一紧，不承想这件事还是被她知道了，斟酌了片刻才说“怕你觉得我奇怪，怕你不要我。”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要你，能跟我说说那时候吗？”林湘晚钻到他怀里，一只手被他抓着，放在他滚烫的胸口。
“大二那段时间压力大，晚上又睡不好，去看了医生，是轻度的精神障碍，但是还好不严重，要发作的时候，就想一个人呆着，躲起来，哪儿都不想去，什么也不想干，脑子也没有原来清晰了，就蛮混沌的，但幸好现在又回到你身边，我已经慢慢变好了，已经不用再吃药了。”
听到这，林湘晚又坐直了身体，十分认真地和他说“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推开我，我说过会和你并肩前行的，你也说过不会再瞒着我任何事的。”
他也慢慢坐直了身体，和她平视，又极其缓慢地说道“好，不会再放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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