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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偌大的宫殿内,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白紫光,挥洒在壁上,地上,以及床上。青色的锦被上,青丝跟随着不断来回翻动的主人,左右晃动。

        桑鲤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耳边朦朦胧胧的声音让人十分困扰。

        “道人,招魂幡碎了。”季邑站在道观内,身后桌上供奉有解厄灯,清晨的露水以及各种鲜花与瓜果,香坛内,三柱青州香缓缓燃烧。

        季邑脸上的神色很是不好,招魂幡碎,意味着他们之前筹谋,算得上是功亏一篑。招魂幡内的那万千名孤魂,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祭品,如今祭品没了,要如何启动仪式?!

        紫云道人不慌不忙地给神龛上,画卷里画着的仙人恭敬地上了一柱香后,抚着白色长到胸口处的胡须,慢悠悠道:“天灾人祸,金都外的难民如此之多,摄政王何不广开城门,施粥于民,以结善缘。”

        “你是说……”季邑眼中闪过一丝狠意。他在心中计算着这事的可行性,金都之人不是不可杀,可若是杀急眼了,这用肉喂不熟的野狗也得反咬主人一口……但这金都外的流民可就不一样了,想杀便杀……

        季邑:“不知道人有何良策?”

        紫云道人看了眼屋外的夜空,月明星稀,抚摸着白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近来天热,恐有瘟疫流行,还请摄政王注意身体。”

        季邑那张长年严肃着的一张脸笑了起来,他朗声道:“多谢道人指点。”

        他将流民放进金都内,一则,给这些身居高位久了,享福久了,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敲个警钟!他们总得明白自己的地位,不过是他养的狗!二则,以瘟疫为由,坑杀掉城中流民,刚好补全祭品……

        桑鲤从睡梦中惊坐起来,额间冒出细密的虚汗,披散着黑发黏到脖颈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耳边的话语实在是太真实了,她躺回床上,翻来覆去地思索着听到的内容。

        金都是这个王朝的首都。原书中,男主季诚他爹季邑就是摄政王,圣上荒淫无度,荒废朝政,多亏摄政王不断劝阻,这摇摇欲坠的王朝才能勉强支撑下去,也是因此,摄政王在百姓的心目中,威望十分地高。

        而紫云道人,则是女主封萦秋的师傅。紫云道人一生行善,门下弟子无数。他收了许多无家可归孩童为弟子,纵使是罪念深重的人,也不曾放弃,悉心教化,引其向善,是无数百姓心目中的活菩萨。

        桑鲤记得水陇就有这紫云道人的道观,不过却因为信徒们那狂热的姿态,到处宣扬、鼓吹紫云道人让她感觉不适应,因此从未踏足过。

        等季邑走后,紫云脸上那淡然、超脱的神情不见了,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察觉到了一抹窥探的意识,故意放过,就是为了顺藤摸瓜,没想到这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听到这些的徐知善会不会主动入瓮?与其主动去抓人,他更喜欢等待主动送上门。这种等待的感觉让紫云十分怀念,就如同草丛里的毒蛇,耐性蛰伏,而后一击必中。

        第二天天明时,桑鲤早早的收拾好了东西,依旧是那个碎花小包裹。

        她心中有种感觉,徐知善不知何时就会离开,到时候匆匆忙忙地,她那一堆纸钞丢在这儿她会很心疼的!

        天气热了起来,她换上了薄纱制成的罗裙,阳光之下,泛着金光,不仅好看,还透气凉快,夏日出门必备的仙女裙!成为城主的她,拥有满满一宫殿的新衣裳,每一件都价值不菲,看得她叹为观止。

        “祖宗!”见到徐知善,桑鲤迎了上去,还特意装作不经意地在徐知善的面前转了转。快看,她的新裙子可美了!

        “……中邪了。”徐知善面无表情地道,他伸手抓住一抹紫色微光,一掐就碎,“你昨晚做梦了。”

        桑鲤停下炫耀的心思,好奇这位祖宗怎么知道的,她点点头。

        徐知善:“神识乱飞,被人毁了,轻者变傻子,重者变尸体。”

        “……”能面无表情的说出这种恐怖的话,这世间也就独属于眼前这位爷一人了,桑鲤腹诽,所以,昨天听到的是真的?!

        要死,她怎么睡个觉,就能听到这种辛秘了……桑鲤心情有些沉重的问道:“祖宗,昨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控制呢?”

        徐知善示意她闭眼,冰冷的手覆盖在桑鲤手背上,一瞬间,就清楚是为何了。

        这座城有它自己的意识,只是奈何桑鲤没有丁点修为,它不能与桑鲤直接沟通,得知桑鲤要走,无可奈何之下,它选择直接让桑鲤明白此去有多凶险。

        看着朦胧的白毛小狐狸,徐知善选择与它友好交流一番,手中冒出烈火,看着狐狸变成了土黄土黄的藏狐这才收手。

        桑鲤睁眼,看着眼前的徐知善问道:“祖宗,是好了吗?”不知为何,她刚刚听到了一声哭哭啼啼,夹杂着心碎的声音。

        徐知善骄矜地轻点头。

        桑鲤:“祖宗,我们下一站是去哪儿?”

        徐知善薄唇轻吐:“金都。”

        桑鲤:……伤到了,能换个地方吗,那儿老危险了。

        事实上,胳膊拧不过大腿的。两人不仅没更换目的地,甚至桑鲤还被迫换了一身灰扑扑的衣裳,一瞬间从一只美丽的孔雀变成了土不啦叽的麻雀。

        她提着灰色的衣摆,忍不住心中叹息。想她好歹也是正值花季的少女,满宫殿的衣裳没一件件能入得了这位祖宗的眼,不知从那儿寻来的粗布麻衣,硬是要她换上……

        “怎么,不满意?”徐知善阴冷的声音响起。

        “不。”桑鲤立马靠背坐直,点头,“十分满意。”就是您老,能不能玩自个头发去啊!就大反派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怎么着也比她这枯黄分叉的头发好玩吧?!

        偏偏徐知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放着自己的头发不要,用手指绕着她的头发玩,缠上又解开,怪无聊的。

        看着睡意朦胧的人,徐知善再一次用手指缠住了桑鲤的头发,眼中带着不知名的情愫:“桑鲤,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回答徐知善的是桑鲤一声声平稳的呼吸声。徐知善面色一沉,手指微微用力。

        头皮的刺痛让桑鲤醒了过来,她看着旁边突然笑起来的大反派,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里疯狂吐槽。

        幼稚!她那上小学的外甥都知道不能随意得扯女孩子的头发。徐知善瞧瞧你,小学生都不如!

        徐知善被她这幅模样逗笑,微抬下巴:“允许你靠会。”

        靠会?肩膀?桑鲤摇头,见徐知善肉眼可怜地黑了下来,瞬间一个激灵,头一偏,靠了上去。

        察觉到靠着的人胸腔的振动,桑鲤忍不住撇了撇。

        幼稚的男人!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十分颠簸。两人来到了金都附近的小镇。桑鲤站在客栈内,极目远眺,隔着很远的距离,就看到了那高大壮阔的城墙之下,浩浩荡荡的人群,黑色的脑袋,乌泱泱的一片。

        两人到了客栈之后,徐知善就消失不见了。她下楼,寻了个店小二问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知道这是个阔气的主,一上来就要了间上等的客房,给的小费还不低,自然乐意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这位客人想必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也实属正常。江淮一地出现了水涝,无数流民纷纷涌到了这附近。摄政王下令开城门,施粥布民,救济灾民。如今啊,这北门被流民全给堵住了,若是想要去金都,客人只能从东门走了。”

        午间无聊,桑鲤去了间茶馆,她待在二楼的雅间里,底下说书先生侃侃而谈。

        “金都近日来要举行的庆典可不一般,那日子可是紫云道人算过的,百年难得一见的吉日……”

        地下起了唏嘘声,说书先生却也不着急,老神在在轻拍了下手中的折扇:“诸位皆知这金都要举行庆典,可在此之前,金都还会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宴会,这宴会不仅有天底下最好的乐师和舞姬,更有尔等不曾见过的奇人异士,各种美酒与佳肴都能在这场宴会上寻到踪迹。除此之外,金铃公主还会在宴会上献舞一曲。这天底下,有几人能看到公主跳舞?嗯?”

        “诸位莫慌,就算是你我这等寻常人亦是有机会参与……”

        桑鲤蹭着下巴,听着底下吵闹的声音,突然开始好奇徐知善现在在做些什么了……

        “成阳王府的余孽尚未捉拿归案,流窜于各地犯下了不少罪孽。听说这次江淮一带,出现了水涝,就是因为上天震怒,特此降下的提示……朝廷为了抓捕这徐知善折损了不少人力财力,甚至贴出了告示,若是有人能抓住这徐知善就可获得朝廷的赏赐的万两黄金……”

        “……?”猝不及防听到和徐知善有关的事情,桑鲤顿时来了精神,最后听到赏金高达万两黄金时,忍不住惊讶起来,这大反派也太值钱了吧!

        第二日醒来时,桑鲤看着横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一脸平静。她将这只手给移开,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给自己倒了杯水后,她心中忍不住叹息。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回事,从“相亲相爱一家人城”离开后,到了客栈,她每次都会开两间房,可偏偏第二天醒来时,总会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抗议无效后,她默默地只开了一间房,花的都是她的钱,能节约一点就一点。养个小白脸养成了祖宗,她也算失败的了。

        她得往好处想,最近天热了起来,有徐知善在身边,温度都冷上了几分,这算不算花钱买了个空调?

        “给我倒杯水。”慵懒夹杂着嘶哑的声音响起。

        桑鲤一口闷完自己杯中的水,急忙倒了一杯送过去。

        乌黑的长发,白皙的肌肤,泛红的嘴唇,腹部性感的线条。桑鲤不得不感叹,徐知善真就是个引人犯罪的妖精,还好她定力好,这才没被妖精给诱惑到。

        徐知善:“好看?”

        桑鲤下意识地点头,反应过来又疯狂摇头。

        “桑鲤。”徐知善意味深长:“你流口水了。”

        “?!”桑鲤急忙伸手摸了摸,干的。她看着床上疯狂大笑,眼见甚至泛出泪花的徐知善,十分抑郁和不解,有那么好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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