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无论魏晋（九）
【检测到可攻略对象：拓跋和】。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米小玉的脑海中响起。
原本百无聊赖在大堂中发呆的米小玉忽而抬起头来，正对上那位异域来客溜圆的碧玉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瞳孔闪着鎏金的光泽，在黑夜中如同猫儿的眼睛一样明亮。
“好漂亮的眼睛。”米小玉心中感叹道，面上不由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而拓跋和扫了眼米小玉，便注意到了她那身价值不菲的装扮，和她看到自己时眼中显露的痴迷，心中盘算道：“看起来是个好利用的蠢女人。正好忽悠了她，来打听中原的真实情况。”
“草原近两年水草愈发不丰，再不找到出路，部落的人怕是过不了冬了。”
于是，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便坐在那大堂中聊了许久，直到天色微微露白，米小玉唯恐王嘉平醒来发现自己偷偷溜出门，这才依依不舍地和拓跋和道了别。
而两人却都不知道，在大堂侍候的，看似全程都在神游打瞌睡的掌柜早就将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记录了下来。
待秦殊醒来，一份事无巨细地记录了两人衣着、动作、对话内容的书面报告就递交到了秦殊的房间里。
秦殊见了报告，微微扫了一眼，也不避讳投来好奇眼神的青衍子，不露声色地将其收进了自己的袖中。
“先用早餐吧，这个不急。”他宽慰青衍子道，便牵了青衍子的手去包房用早餐。
待天色大亮，众人会聚在昨夜的包厢中用了早餐。
“青衍子道长和方生兄何时关系这么好了？”和秦殊平日里较为亲近的王朔见到两人相牵的手，也未多想，只当是两人关系好，好奇地问道。
青衍子听到王朔的问题，在秦殊身边一向直言不讳的他却是微微红了脸。
“吾与青衍子道长一见如故。”秦殊也不避讳，直言道。
“也是，方生兄与青衍子道长那一曲合奏，哪像初识，仿佛相知已久。在道观中又同寝而眠，关系好也是正常。”王朔不疑有他，点头赞同道。
谢钧和萧苑博此时也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见到青衍子，也打招呼道：“青衍子道长，尘世喧嚣，昨夜睡得可好？”
青衍子点了点头，感谢道：“多谢诸君挂念，昨夜一晌安眠，并无不好。”
众人寒暄几句后，王嘉平带着米小玉姗姗来迟。
一旁的侍者见人都来齐了，便开始上菜。
早餐端上的是各式点心。
在蒸笼里端上的是精心捏出了褶子的小笼包：面取的是精米磨的白面，馅儿取的是果园里散养的猪肉，顶上坠的是六月黄的螃蟹的蟹黄，轻轻提起时皮能微微透光，一口咬下时汁水四溢；
盛在小碗里端上的是几个菜肉馄饨：汤底是土鸡汤吊的，晶莹剔透，鲜香无比，馄饨是青菜、猪肉、香菇细细地剁作了臊子，拿猪油炒了包的，突出的是一个“香”字。
又零零总总地上了有七、八样小吃，米小玉与自己在现代小吃店里吃到的对比，不得不承认，古人的手艺比起现代人来说毫不逊色，甚至在精细程度上有所超越。
她吃着吃着，忽而看到秦殊正面带微笑地对青衍子说这些什么，那微笑是她从未得到过的，看起来极为刺眼。
忽然，她想到昨晚拓跋和出现时系统有提醒她可攻略人物出现的消息，而青衍子早于拓跋和出现这么几日，系统却从来没有弹出过他可攻略的提示。
【系统，为什么没有关于青衍子的提示？】米小玉急忙在脑海中呼唤系统。
【本系统仅提供关于剧情主要人物的攻略提示，若无提示则说明此人物在本段历史剧情中未起到重大作用。】攻略系统一板一眼地回答了米小玉的问题。
听了系统的解释，米小玉恍然大户，旋即在心中嘲笑道：“看你平时装模作样的，原来你也不过是运气好混进了景末五君子的小团体而已。”
“连系统提示都不配，看来你的重要性也不过和路边的乞丐、店里的服务员差不多。”
饭毕，众人商量着今日的安排。
“平日里吾等都一同活动，今日进了这永安古城，诸位不如在城中随性走走？”秦殊朝王朔等人使了个眼色，顺口建议道，“永安古城中有不少新奇的铺子，都是小娘子们喜欢的。吾等平时也不会去光顾。”
“如今子良兄喜于米小娘子结缘，何不同米小娘子去看看那些？想必米小娘子也会高兴的。”
米小玉原本因为和拓跋和畅聊至深夜，正是困顿不已的时候，原本就在考虑今天怎么找借口摆脱众人在她看来无趣的行程，在客栈休息一天。
突然一下子听到秦殊的建议，听到有卖化妆品、饰品的铺子可以逛，既有新鲜的东西可看，又不用自己出钱，她眼神忽然就亮了起来。
她强打起精神，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看着王嘉平。
王嘉平早就被她攻略得差不多了，见她摆出这副架势，立马答应了下来。也不听秦殊接下来的安排，径直带了米小玉便离开了包房，准备出门逛街去了。
待王嘉平一走，剩下的几人便围着秦殊团团地坐了过来。青衍子也寸步不离地默默坐在秦殊身旁。
“道长？”谢钧看了青衍子一眼，疑惑地看向秦殊。
“青衍子道长无碍的。”秦殊淡笑着解释道，“道长昨晚就看出了米小玉身上的诡异之处，提醒吾等要注意她身上有一股贪婪之气。”
“道长当真是通透之人！”谢钧赞叹道，“吾等多亏方生兄提醒，方才参透这米小玉身上的诡异之处，险些就着了她的道儿。”
“没有没有，”青衍子连忙摆手，“不过是自幼参悟道家功法，所以对气息略多关注了几分罢了。”
“哈哈，道长莫要谦虚，”萧苑博也接话道，“刚开始我和子良兄差点为了那米小娘子和方生兄吵起来，之后也差点被她身上的诡异魅惑，多亏了方生兄的提醒我们才幸免于难。”
“你说说，几位号称是君子的人，竟然不顾伦常，共同拜倒在同一位小娘子的石榴裙下，说出去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到时，什么世家子弟，都不过是笑话罢了。”
“好了好了，”王朔见众人感叹得差不多了，也承认了青衍子的参会资格，将话题引入了正轨，“我观方生兄在席间似有话要私下与我等商量，如今子良兄已经和米小娘子被打发出去逛那些小娘子们的铺子了，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方生兄有何指教？”
秦殊闻言，便从袖中摸出那一份今早收到的文件来，放在桌子中间：“这是今早收到的密报，还请诸君过目。”
王朔取了报告先看了，看着看着，眉头便蹙了起来。
约莫过了五分钟，他将看完的报告传给了一旁的萧苑博。
就这么一个传一个，直到报告传到了坐在秦殊身边的青衍子手上。
凡是看过报告的人，脸上均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青衍子见到众人的神色，不由好奇起来，不知是什么消息，才能让这群见过了大世面的世家子弟露出此等表情。直到他阅读了报告中米小玉深夜与某异域男子一见如故的消息，方才知道众人为何做出如此表情。
“情报也看了，诸君有何见教，不若集思广益？”秦殊见众人都看过了报告，开口道。
“这异域男子对米小玉自我介绍的是自己是来往中原和北方做生意的商人，”对商业情报最为精通的谢钧先开了口，“来往两域的商人虽少，但确实是有的。”
“但商人为显无害，入中原后通常着布袍，不着软甲，此为疑点一。”
“他眼瞳的颜色，”萧苑博露出了回忆的神色，“如果报告上的描写无误的话，我在不少景朝初年的编年史上见过，碧玉鎏金的瞳色，只有北方游牧部落王室嫡亲才有。”
“那这异域男子的身份，就是北方蛮族的王子了。”秦殊总结道。
“是。”众人纷纷认同道。
“根据我家的情报网，”见众人框定了那位异域来客的身份，王朔也开口道，“符合方生兄描述的年龄和身材的游牧王室嫡系只有一位，那便是最小的那位王子。”
“子初兄家中时代从军，子初兄的父亲正是官至大将军，”秦殊附和道，“消息自然是可信的。”
他顿了顿，又问道：“相传北域蛮族小王子为蛮王所不喜，长年往来于北域和景朝的商路上，是蛮族中少有的亲景派，可有此事？”
王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确有此事。如今北方蛮族对我景朝虎视眈眈，这亲景的蛮族小王子倒是个好的突破口。”
“我等不妨试探他一番，看看他沉迷商路是真的自暴自弃，还是在韬光养晦。”
“若是在韬光养晦，不若我等自己扶持一股蛮族势力，算是一步闲棋，以应万变。”
“景朝大厦将倾，真到时候了也是一股助力。”
“子初兄说的有理。”众人纷纷赞同。
“那就这么说定了，”秦殊见众人已经表态，便拍板决定了下来，“那蛮族小王子还未醒。”
“难得来一趟永安城，吾等不若也出去逛逛，待那蛮族小王子醒了，吾等不若邀他一道午餐。”
“如此甚好。”众人点头同意了，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没有提王嘉平的加入。
这一笑，众人身后世家庞大的机器就运作起来了，为了推翻这腐朽的朝代和挽救即将陷于战火的人民。
青衍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秦殊四人配合默契，你一眼我一语地就这么安排了那位蛮族小王子，不由感叹人情世故之复杂。
他也不大懂这些具体的谋略，只是默默地将手缩进道袍的袖子里，偷偷地为秦殊掐算着吉凶。
待他掐算完毕，默默松了口气时，却发现秦殊不经意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微微一笑，伸手与秦殊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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