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家

第二天，阿木善大婶早早把两人叫起了床，她又回复了那个乐观大婶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她催促两人快点吃饭，说她和村上的一个商贩说好了，那商贩要去乌拉尔，要他捎他们一程，最好能送到边塞处。念心说想再陪阿婶几天，大婶说道：“不用了，快点回去吧，你们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家看看了，以后等条件好了，想阿婶了，再来看阿婶。”

        念心看阿木善大婶很坚持，就没再说什么，默默的吃了饭，大婶帮他们整理好了行李，念心还要帮大婶收拾，大婶赶他们道：“不用了，我慢慢收拾就行了，别让别人久等。”

        念心红着眼看着阿木善大婶，大婶语气缓了下来，说道：“孩子，别难过，以后不开心的时候想想阿婶，阿婶会为你们祷告的，不用担心我，想你们的时候我就看看这两条狗，就会像看到了你们还有你们大叔。”

        兄妹俩红着眼睛和大婶挥手告别，坐上了商贩的车，商贩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直把他们送到了边塞地区，才又折回去向乌拉尔方向驶去。

        两个人背着大婶准备的吃食走到了小站，买上票，等了大半天，坐上了回乡的列车。列车运行了近两天的时间，他们在县城下车。县城里面风言风语，在传他们学堂的事情，他想听，却听不出头绪来，没有人能说出到底生了什么。只是好像现在学校已经被军队接管，所有的学生家都被列入了重点监控。

        念天家里已经闹翻了天，爸爸几次到学校去找，都被挡了回去，他在学校周围打听，只是听说自从三月廿日之后，学校就再也没有动静，也没见老师、学生出来，军队管控了学校，现在谁也不让进去。

        韦思禄记起念天给他电话是在那之后，说起要去省城，而且他打听到就在廿日那天晚上，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出来过，女孩是谁不清楚，但对男孩子的描述很像自己的儿子。

        整个家庭因为这些混乱不堪的消息而焦头烂额，所以当念天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可想而知，全家人的惊和喜。

        念心平静的站在念天身边，并没有生切的感觉，这个地方十几年了几乎没什么变化。全家人还有附近的邻居都围了过来，问东问西，只有妈妈站在外围心事重重的看着他俩。

        爸爸先现儿子的眼睛看不见，念天没有理会爸爸关心的问话，先介绍了妹妹：“这是念心。”他已经看不见了，也不用去刻意应付每一个人，只是脸上仍带着笑意。

        周围的人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片刻宁静之后，爸爸先反应过来，掰着念心的肩膀喜道：“你是念心？你真的是我女儿？”

        念心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有像爸爸那样激动，也比念天想象的要冷静的多，或许还是生分了吧，念天心道。

        妈妈轻轻的走过来，拉起两人的手说道：“回家吧。”一边回头朝众邻居们微笑着点了点头。

        韦思禄招呼邻居家里坐，众人都识趣的散开了。

        进到屋里，妈妈一把把念心搂在怀里，久久没有说话，念心也静静的待着，一动不动。爸爸给两个孩子倒了水，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念天根据路上和妹妹对好的台词告诉父母：和妹妹的相逢是个意外，妹妹失踪后被带去了外地，这几年一直在找自己的家，前些日子刚好找到他们学校附近，两人认出了对方，不久学校生了不明事故，很多人都死了，自己的眼睛被强光刺激导致失明，后来害怕爸爸妈妈担心，一直是妹妹带着自己到处治眼睛，包括去省城，也是为了治眼睛。

        谎话漏洞很多，妈妈不置可否，爸爸心痛儿子的眼睛，又欣喜重新找回了女儿，情绪很是复杂，没有心情去追究这些。爷爷奶奶也说不上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兄妹俩彻彻底底的洗了个澡，念心个头已经和妈妈差不多，就穿了妈妈的衣服。一家人终于团团圆圆的在一起吃了个饭，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近十二年。饭桌上，家人看着两个孩子默契的互相关照，又看到念天几乎没受失明的影响，心里一阵宽慰，只有妈妈仍旧心事重重的样子。

        吃了饭，念心要帮着妈妈收拾，妈妈说不用了，让她回自己房间收拾收拾，念心和爷爷奶奶说了一会话就进屋了。谁也没有说过这个房间是留给念心的，里面堆了些平时不常用的物件，但床铺爸爸已经给铺好，所以里面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这是自己家里自己的床，念心静静的躺在上面，想真真切切感受一下自己家的感觉。和妈妈一样，她也一直心事重重，并没有多少失踪多年重新回到父母身边的欢欣喜悦，也没有一个十六岁女孩子该有的活泼。也许是这些年经历的磨难太多了，爸爸叹了口气，心里想道。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念天在摸索着鼓捣自己的一些收藏，想到可能再也看不到他们了，心底一阵难过。爷爷奶奶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叽叽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念心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天花板，思考着心里的事情，她贪婪的汲取着家的感觉，却总觉得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妈妈推开门轻轻的走了进来，坐到床边，轻轻的抚摸着念心，慢慢地抽泣起来。

        念心坐了起来，妈妈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哭道：“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念心没有说话，静静的趴在妈妈的怀里，她在等妈妈说出来。

        和哥哥聊天的时候，哥哥说过，当年她失踪以后，家人怕他伤心，告诉他他根本就没有妹妹，他心中的妹妹是他幻想出来的，也可能是他做梦梦到的，妈妈一直给他这种暗示，弄得他差点精神分裂。这次回来以后，感觉妈妈明显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有惊有喜，她却只有心事。自己和哥哥是她生出来的，自然是心意更和她相通。自己前几天反复做过一个梦，梦中一个仙女一直要自己把心还给哥哥，现在看到妈妈，她总感觉那个仙女身上有妈妈的影子。

        妈妈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孩子，你能告诉我你这些年在哪里吗？”

        念心仍然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妈妈又问道：“你哥哥的眼睛到底怎么了，你知道吗？”

        念心轻轻的说道：“看过医生了，医生查不出原因，说可能是心理因素。”

        妈妈再一次把念心搂在怀里，哭道：“孩子，你不要怪妈妈，都说天有异象，必生显贵，你和哥哥出生时带着一块玉，还有祥光出现，医院的人都说你们此生必定显贵，我却在祥光里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指着你对我摇了摇头，又伸出一根手指笑了笑。我当时不明白什么意思，以为自己眼花了。可后来，我经常都会梦到那个神仙，她说你不属于这里，一定会走，而且会带走一样东西。我也没有在意，第二天，你失踪了，玉碎成了两半，我才想起这个梦，以为你该带走的是那块玉。”

        念心静静的听着，妈妈却停了下来，捧起念心的脸，轻轻吻了吻，像下了个很大的决心一样，继续说道：“这几天我又梦到了那个神仙，她告诉我，她告诉我说”。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念心轻轻的拍了拍妈妈的后背，静静的看着她。

        妈妈稳定了下情绪，继续说道：“她告诉我说，你哥哥的眼睛看不见，是因为他的心，要想复明，必须要你用心来救，不然他失去的将不止是眼睛。”妈妈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念心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我也梦到了。”

        妈妈吃惊的抬起了头，看向念心，念心一脸平静，看不出喜怒。其实刚听到妈妈的话，她也很震惊，她没想到妈妈也做了这个梦，这些天来，她一直在默默的想着这个梦，连哥哥也没有告诉。

        “可是，您知道该怎么做吗？”念心和妈妈讲话很客气。

        妈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念心说道：“我们可以去京师，问问医生，能不能做换心的手术，说不定换过来之后就好了。”

        妈妈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心道：“哪里有什么换心的手术，心拿出来人还能活吗？”不过儿子的眼睛是得到京师去看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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