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李欣阳的妈妈本来在下米想给李欣阳早餐熬点粥，边淘米边大声喊着：“阳阳，你先去洗漱，困了眯一会儿，等会妈妈叫你！”可是，半天没有回应，好一会儿才听李欣阳在外面说“爸，妈，我不想在继续上学了！”李欣阳妈妈手中的动作停顿，转头看到女儿憔悴落寞的样子。心头一软，也不忍心责备了，“阳阳，说什么胡话呢，现在爸妈还干得动，这书你能念多少就供你读多少！你要懂事，好好读下去！啊！”

　　李欣阳眼眶微红，她爸爸也是默默叹气，坐在餐桌旁不停抚摸着桌上一个已经空了的酒瓶。李欣阳知道她爸爸心里烦闷的时候便要喝酒，只是这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

　　“妈，你不要说了，我想好了的”李欣阳何曾想放弃，只是这混乱的记忆，时不时会出现差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更何况是非对即错的成绩。不能上线的分数读个狗屁学校又能如何呢，徒增负担罢了！“妈，我18岁了，我去打工，也可以赚钱了”李欣阳努力让脸上露出分笑容，但是心里却是苦闷的。雨沫，周棠我终究还是要和你们的人生渐行渐远了。

　　李欣阳母亲轻轻抱着女儿，安慰她说，“你看咱们老家李姐家姑娘，想念书都不让念呢！我闺女都读到高中了，爸妈不图你啥，只要你有文化，像这些个城里人那样生活就好！”

　　“妈，你别说了！”李欣阳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发出呜呜的哭咽。

　　十天后，一辆蓝色斯巴鲁停在市三中不远的某个转角处，这几天，总是同一辆车静候在这里。车内一身着黑色短袖衬衫的年轻男子，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肖进。自从肖进再一次遇到李欣阳以后，总是不经意的回想起李欣阳被他抱起的样子，就像受了伤的小动物，蜷缩在他怀里，紧闭着双目。我这是在做什么呢，像个傻瓜一样。肖进心中腹诽，每一下班便先开车到这里，像是在等什么人，其实又什么都没有。

　　一个身穿碎花露肩式衬衫，白色半身裙，头发披肩的女孩映入眼帘，那女孩头上还带着漂亮的紫罗兰色发卡，没穿校服的她在一众高中生中甚是惹眼。看到秦霜娜一刻，肖进还有些失落，她为什么不在？秦霜娜也远远看到了肖进的车子，和同学打过招呼便径直朝肖进走去。秦霜娜到车前敲了敲车门示意解锁，她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倒是洒脱不见外。

　　肖进不由得有些好气，不过他确实有些话想问秦霜娜，他想知道李欣阳的事，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怎么，表哥在等人吗？”秦霜娜故意不喊他肖进，这“表哥”听起来很是肉麻。

　　肖进皱了皱眉，半晌才说“为什么带李欣阳去酒吧？为了自己的事就这么不择手段吗？”他连着问了两个问题，当他想到那李欣阳和那浪荡子在一起喝酒，心中愤怒的牙关直咬。

　　秦霜娜当然知道指的是什么，秦霜娜的小家族，上一长辈就有俩个大姨家，一个舅舅家也就是姚远家，一个小姨家也就是肖进肖舒苒家。年长的大姨家几个孩子已经把持了家里很多业务，年轻些的像姚远马上大学毕业了仍没正经出路，上班还嫌弃钱少事多。姚远确实生活很放荡，听说他指着远处一打扮漂亮的姑娘，向文胖子等一帮狐朋狗友吹嘘，“那妹子，你们信不信，只要一周时间就能搞到我家酒店的床上！”，那文胖子他们听到，就又是吹口哨，又是起哄的，便互相打赌。结果一周之后，秦霜娜就看到姚远手上带着文胖子的一块价值20万的百达翡丽的手表。

　　姚远他爸也是为儿子考虑，僧多粥少，也没什么好的位置留姚远了。秦霜娜舅舅便想给儿子投资做点自己的事业。可是家族里都是做酒店以及酒店相关的，八九十年代他们便集体报团入行，起初各做各的，后来相互合作共同成立公司，在千禧年后不断买地，买楼扩大经营。成长为市里规模很大的集酒店餐饮于一体的家族式企业。待到整个行业市场格局基本稳定了，再投资也不会带来多大回报，大家对其他项目又只持观望态度，毕竟都不想再折腾了。劝其他亲戚一起投资新项目便成了秦霜娜舅舅考虑的一个问题。

　　秦霜娜本来也曾想过将来开个小店，够生活就好。舅舅的想法她更心动，她觉得这是个机会，一个她值得放弃所谓学业，所谓的出国深造。舅舅曾说“我们这一辈老了，你们年轻人其实更聪明，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蛊惑着她。虽然是为了自己儿子说的，但也恰恰正中她的下怀，几个大表哥表姐也是这样啊，有自己的事业还能自己说了算不好吗？只是秦霜娜父亲不同意，非常严厉的训斥女儿说“你以为做生意那么容易哒！你一个女孩子，将来爸爸送你出国留学，回来随便找个工作，再不成就到爸爸的酒店来工作也是一样的！你舅这些事不要掺和！”

　　  “爸，我是女孩子怎么了，你真是重男轻女，我哪点不如别人了”秦霜娜反驳“再说了，我出国也不会学习的，还不一样出去玩。”秦霜娜父亲被女儿反扣了一个重男轻女的帽子，又听女儿这么说，也是气的没有办法，谁让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独生女，不宠她还能宠谁。秦霜娜爸爸面色缓了缓“我没说你不如别人，相反从小到大，爸爸都顺着你，但是这件事我是坚决不同意的，爸爸只想你一辈子过得快快乐乐顺风顺水！就算什么也没学到，出去长长见识，学点英文回来也是有用的！”

　　秦霜娜努着嘴，抱着爸爸的胳膊撒娇的说“我才不要呢，我想自己赚钱，才不要用爸爸的钱给我添金呢！”秦霜娜父亲笑了笑“呵呵你这孩子，我这一辈子创造的将来还不都是你的。”

　　秦霜娜下定了决心，有想做的事情她不想留下遗憾，她和舅舅保证说她会劝其他亲戚帮姚远投资，条件是新项目她想也要参与负责。姚远舅舅哈哈笑道“你年纪挺小，胆子不小！不错，既然你想做，大胆去做，舅舅就交给你和姚远去办这个事”，所以现在她在家族中走动的很频繁，她和姚远关系也越来越近，甚至还给他介绍起了同班女同学。肖进虽然不在局中，但秦霜娜的心思又何曾瞒过他的眼睛。

　　市三中门口，放学出校门的学生已经少了了，肖进还是没看到李欣阳，他按捺心中的不快。却看秦霜娜目光含笑。“肖进，你要知道我们虽然还在读高中，但也都成年了，我们做什么去什么地方当然有我们的自由，我哪需要使用什么手段！”秦霜娜迎着肖进森冷的目光，丝毫没有放在眼里，“而且，欣阳不是你女朋友吗？自己女朋友照看不好，到我们这边喝闷酒，你不想想你自己还来怪我吗？”秦霜娜又掩嘴呵呵直笑“还是你们不是男女朋友”

　　肖进耳根火热，又想到肖舒苒那天宣布李欣阳是他女朋友的事，让他囧迫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强自镇定些说“哼，歪理，姚远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理都清楚！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也好目的也罢，我不允许你拿李欣阳去做交易，你懂了吗？”

　　秦霜娜笑容收了收，“你还真是关心李欣阳，这个世界中的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李欣阳这样的女孩若真是有你这样的大男孩一直保护着，是她的幸运！”秦霜娜眼底有一刻不可察觉的暗淡，很快又恢复过来。“你想护着李欣阳，那就自己去啊，不要老要求别人怎么样。今天有我秦霜娜，明天指不定还有李霜娜，张霜娜，表哥？你说是也不是？”

　　肖进目光始终落在秦霜娜的脸上，不同于肖舒苒的天真无邪，他始终无法看懂眼前这个女孩，不知她的话到底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好，就像你说的，有我肖进在，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害李欣阳。”肖进发动车子，发动机强劲的动力咆哮轰鸣着。秦霜娜轻轻笑出了声，她也不懂自己在笑什么，她只是觉得这个肖进年长她几岁，心智还不如她成熟。不过看肖进那神情，又不似那少年心性，一时冲动说出的什么豪言壮语。

　　“我们谈话就到这吧，用我送你回家吗？”肖进手握方向盘却始终没有前行。秦霜娜没有理会肖进想中止谈话的想法，反倒说“我还不想回家，请我喝杯奶茶吧！开车就在前面！”肖进无法理解的扫了一眼秦霜娜，“我还有事！”秦霜娜拨弄了下头发，发丝细密的在她指间滑过，她假意冷嘲热讽的说道“你做人男朋友的时候也这么无趣吗？一杯奶茶，我们还是做朋友的好”，肖进轻捏下方向盘，目视前档已经没有人进出的校门，挂了下档，车子缓缓地开了出去。

　　肖进把车子挺好，两人又漫步走了一段距离，到了秦霜娜口中的奶茶店，说是奶茶店其实不过是临街的一个小铺。

　　“为什么走这么远，我们停车的地方明明有个大一点的店！”肖进不解的问。

　　秦霜娜微笑回应，“我想让你陪我走会儿呀，不行吗？”肖进沉默不语，秦霜娜指着那奶茶铺继续说道“我要一杯鲜橙百香果，去吧！”

　　“好，一杯奶茶，然后我就送你回去！”肖进说到，此时他反而不觉得秦霜娜有什么恶意。秦霜娜笑着有意拉起肖进的手便要过去，肖进冷不防被一个温热柔软的手捏住，身体一僵，下意识的抽回。秦霜娜仿若不以为意，仍旧轻快地走了过去。肖进跟上，却不想一个娇俏的身体突然出现在他的前面。

　　“美女，我要六杯奶茶，两杯珍珠，要一大杯一中杯，两中杯仙草，一中杯蜂蜜柚子茶，一大杯鲜橙柠檬茶”

　　肖进陡然一惊，那声音那身形恰是李欣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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