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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月桂(三)


夜间山里温度有点低,为了打猎方便行动李云封穿的狩衣比较单薄,虽然现在点着火,还是很冷的。今天一路奔波忙碌,李云封现在困得不行,又冷,忍不住悄悄往楚月樨身边靠。看见身边的人小心翼翼地样子,楚月樨无奈地叹口气,凑到他身边,将他搂在怀里。

        楚月樨说:“还冷忙?睡吧,我守夜。”

        被温暖包裹之后李云封却没什么睡意了,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身后人的体温,将头贴近他的胸口耳边是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如果我不是生在皇家,我能和你在一起吗?就像寻常夫妻那样。”

        楚月樨没有说话,他不敢回答他,他是储君,是他的殿下,亦是他心上人。

        没听到回答也是意料之中,看着跳跃的火苗,他能感觉到身后某人紧绷的肌肉:“两年多前,太傅跟我说是你向父皇求情,父皇才将我提前放出来的,这些年也是有你和奇然在我身边我才能安然无恙。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起了这样的心思,也许是那夜醉酒,也许是你给我送烧鸡那夜。可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可是殿下,这世上的情爱哪有那么多厮守一生呢,多的是爱而不得。你是储君日后还要立后的,到时候我怎么办呢?”

        “那我们是爱而不得吗?我们是有缘无分吗?一切都还不是定局谁又能肯定呢?自古储君多不得善终,你又怎么能确定我会走到哪一步呢?我想和你日日相守想和你互诉衷肠想和你行周公之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管不了以后了,我只争现在!”李云封扯着他的衣领,红红的眼睛瞪着他。

        楚月樨看他这副模样又心疼又不能拿他怎么办:“殿下”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看着怀里的人,从他十三四岁到现在长成翩翩少年郎,这些年费尽心思不让他沾染宫里的污秽事,生在皇家还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狠狠抱了抱怀里的人又放开,楚月樨忍着心里的剧痛,咬咬牙还是残忍地开了口:“以后莫要再提这件事了,你我身份悬殊,没有好结果的,若是殿下还是执迷不悟那卑职就只能去求陛下将卑职调走了,实在不行就只能去边境血战匈奴,从此远离京城!”

        他舍不得,舍不得走,舍不得这个心尖上的人,可他不敢,不敢赌,也赌不起,若是他走了,护不了李云封了,那他怎么办,这个吃人的皇宫会将他变成什么样,他还能有活路吗!如今这般,便是最好的了。

        “你在威胁我?”李云封不可置信地说,伤心极了,从楚月樨的怀里爬起来:“好,好,好得很。”独自寻了个角落躺下,背对着楚月樨。

        楚月樨不敢看他,沉重地坐在火堆前,第一次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月樨,你明明是喜欢我的,我看得出来,可是你为什么不敢呢,你就是个懦夫。”李云封闷闷的声音带着哽咽。楚月樨知道他在哭,他想起那年江奇然去了禁军后,尚且年少的李云封一个人躲在被子里闷声哭,还不敢让他听见,要不是他担心李云封夜里蹬被子进去看了看,还不知道呢。

        楚月樨深深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躺在他身后,将他抱住,就如那夜一般,轻轻摸摸他的头小声在他的耳畔呢喃:“殿下,对不起。”将他扳过来面朝着自己,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温暖的身躯将自己环住,李云封哭都忘了哭,在那一吻下红了脸,将头埋进楚月樨的怀里小声抽泣。

        “时候不早了,殿下早些睡吧,我守着你。”

        “嗯。”李云封闷闷地回答,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

        李云封没问今日遇刺的事,楚月樨也没有主动提起,人没紧追不放显然他们不是主要目标,若是关切过多了反倒不是好事。他的殿下其实心如明镜似的,轻轻拍着他的背,听他的呼吸变得绵长,楚月樨感到了久违的安宁。

        第二日一早二人醒了之后就往外走,也不知昨日情况如何。二人一直走到下午才见到来寻太子的人,为首的是江太傅,劳累他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来这山间寻人。想来是陛下知道李云封只信任江太傅才派他来接人的,免得到时候闹出误会来。

        江太傅带着二人回了营地,一路上也没人提起昨日之事。由于出了这样的事,秋猎也就不了了之了,江太傅将二人送回东宫,告诫他们莫要打听昨日之事,以免招来杀身之祸。虽然心中存疑,二人只好应下。江太傅这才安心离开。

        东宫书房内,李云封靠在楚月樨怀里看书,越想越觉得奇怪:“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让父皇不敢声张呢,是何人所为啊?”

        楚月樨亲了亲他的侧脸,拿鼻子蹭他:“自然是因为苏方年啊,手握重权,组织一次刺杀易如反掌,若是成功了,便挟持你登基,他做摄政王,日后再夺权篡位,若是不成,皇上也不敢怎么他,毕竟苏家势力盘根错节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尽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陛下为了包住颜面自然是不准人打听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李云封被他逗得发痒。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怎么殿下看不出来?”

        这下李云封听出来了,这是在嘲讽他呢:“好哇,说我瞎是不是啊,看我”李云封睁大了眼睛,一张一合的嘴被含住。滑溜的柔软在里面肆意妄为,拉着他一起纠缠。李云封闭上了眼睛,脸上逐渐热了起来。楚月樨按着他的头,细细品味怀中的美味,轻轻嘬着他的嘴唇,吮吸娇嫩的舌尖,听见怀里人喉咙里发出抑制不住的□□,书房里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皇上平时从来都不曾召见过李云封,若不是江奇然和楚月樨在身边,他还以为皇上压根就不喜欢他。自那日刺杀之后,皇上更加惜命了,身边的侍卫又多了一倍。李云封则日日和楚月樨黏在一块,看书要楚月樨在一旁陪着,累了就要他亲一下,抱一下。晚上更是夜夜留他过夜,天天要楚月樨抱着他哄他。去御花园逛逛就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牵牵手,小日子过的惬意极了。

        楚月樨这日正往东宫去,刚刚皇上找他问太子的近况。一进书房就看见一名宫女跪在地上哭,李云封手上拿着什么,也红着眼眶,书房里的气氛沉闷,让楚月樨也不禁心生疑惑:“殿下,这是怎么了?”

        楚月樨走上前去,站在李云封身旁,想将他抱揉怀里好好疼疼,但眼下却还有内侍宫女在,不敢逾矩。

        见楚月樨来了,李云封满脸仇恨与伤心差点绷不住要哭出来了:“你们都下去吧,楚侍卫留下。”

        等众人都走了,李云封也终于忍不住了,扑进楚月樨的怀里大哭。楚月樨满是心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母妃,还有皇兄呜呜呜呜呜呜”

        听他这么说,楚月樨也明白了,有人将先皇后的死因告诉他了,当年他尚且年幼,没人敢告知他真相,而且当年皇上令任何人不得提起,自然也就没人跟他说,他也一直认为自己的母妃是病逝的。

        楚月樨叹气:“殿下都知道了?”

        闻言,李云封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早就知道是吗?”

        “嗯,没告诉你是因为陛下下令任何人不得提起,我也不过是听父亲说了一点罢了。”

        李云封吼道:“到底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在骗我吗?!”

        “殿下,”楚月樨将他抱进怀里,细细安抚:“先皇后确实不是病逝的,但也是为了保护您才”

        李云封靠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手臂,好像生怕他也离自己而去似的:“刚刚那个婢女说是父皇害了母妃,是吗?”

        楚月樨张了张嘴,一时竟然不敢开口了:“确实,当年先皇后母家惠州沈氏富可敌国,几乎掌握了举国上下所有人的衣食住行,还暗中操控科举与朝堂,皇上过于忌惮,就借尚为贵妃的温皇后将大皇子殿下后来沈家震怒,不依不饶要陛下给个说法,陛下那时因大皇子的事生了嫌隙,于是陛下就将先皇后毒杀了,更是拼命将沈家打压,才将财权重新掌握到自己手里。”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母妃又做错了什么呢?”

        见他这副模样楚月樨更是心如刀割,其中细节没说,但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必要了,沈氏落寞,温家助皇上除了沈氏得了盛宠,只留下一个李云封日日煎熬。

        李云封说:“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殿下”

        低头看去,怀里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这确实对他来说是一个大的打击,无奈之下只好先将他抱回寝宫陪他睡一会。

        一名内侍从书房出去后立马往皇后宫里跑去,鬼鬼祟祟地四处看了看,迅速进去,合上门。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嗯,太子最近如何啊?”温皇后正靠着让婢女给她揉肩。

        “回娘娘,奴婢近些日子发现太子殿下和楚月樨楚侍卫之间好像有些猫腻,二人自秋猎回来之后,就是通吃同睡,而且奴婢有时偷偷瞧见二人悄悄地牵手和”

        温皇后睁开了眼,皱着眉问:“和什么?”

        内侍有些不好意思说:“就是一些有伤风化的事,两个男人之间,有断袖之癖。”

        温皇后面露恶心,冷笑着:“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身旁的婢女听了忍不住问道:“娘娘,这太子这般,您打算怎么告知陛下吗?”

        “哼哼,自然是要说的,本宫动不了他,就让陛下亲自来处理。堂堂太子居然做出这样令人不齿的事,也怪不得别人了。去请陛下来,就说本宫有要事要与他商量。”

        “是。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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