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因果
眨眼间炎炎夏日就悄悄落了幕，韩烟絮也终于在江奇然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日渐好转。为了方便照顾她，江奇然就将她安置在自己的院子中，院中没什么花草，却胜在采光甚好。韩烟絮每日就如以往在韩府一般躺在院中晒太阳。为此，江奇然专门遣工匠给韩烟絮做了个十分舒适且宽大的躺椅，睡下两人都绰绰有余。
江奇然一回来果然又在院子看见了韩烟絮在阳光下惬意地摇摇晃晃，顿时觉得这一生已经再无所求了，心中的郁结竟然也消散了不少。悄悄靠近，在浅眠的人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察觉到温热的气息扑在额头上，韩烟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俊脸：“嗯？”
江奇然说：“被吵醒了？”
韩烟絮说：“没有，本就没睡着。”韩烟絮坐起身，见江奇然脸色微沉，拉起他的手关切道：“怎么了？可是有烦心事？”
“又被你看出来了。”江奇然无奈地摇摇头，他但凡有一点点小心思都逃不过韩烟絮的眼睛：“韩承你父亲明日就行刑了。陛下这些日子甚少清醒，太医说陛下就这几天了。太子这些日子忙的焦头烂额，我也怕你伤心。”
“呵，我有什么可伤心的？你若是知晓了韩承做过的那些事便不会担心了。”
江奇然有点好奇却又担心又让她伤心，一时没有说话，看着韩烟絮冰冷的眸子，心疼极了：“都过去了。”坐到一旁，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他虽不问，但韩烟絮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要让他知晓的：“娘亲在我三岁时便病逝了，这是韩承昭告世人的。但事实上却是韩承当年贪污受贿被娘亲发现，娘亲劝他及时收手，他却不听。与娘亲多次争吵，后来又偶然得知娘亲天机楼楼主的身份。恰巧当时苏方年正在暗中绞杀天机楼。于是韩承便下毒将娘亲害死，因此才升了侍郎。咳咳咳。”
她三两句就道出的事实却让江奇然心惊，既然如此，那韩承必然不会待见韩烟絮，可想而知她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也难怪病到这般程度，想来也是与韩承脱不开干系的。且她当时方才三岁，一个幼孩又如何能自保呢。
江奇然心里慢慢的都是愧疚，若是自己能早些遇见她，便不会让她到这般地步了：“若是能早些遇见你就好了，我定好好疼你。”
“可话虽如此，”韩烟絮顿了一下，眉目间情谊深重：“怕是你我二人便不能像现在这般了吧。”
江奇然愣住了，一时间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细细品味一番，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们现在这般又是哪般呢？嗯？”
闻言，韩烟絮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脸颊微红，事实上，她也不太明白他们二人之间是何关系。但她心里是希望能更进一步的，但不知江奇然心里作何想，便也不敢问他
见佳人脸颊羞红，好似沃雪中惊现红梅，惹人怜惜。
“这些日子我总是在遗憾没能早些遇见你，但你今日一番话却忽然点醒了我。若是不能恰好遇见，你我皆不能像现在坐着此处。我再不能牵你的手，不能吻你的额头，不能拥你入怀中，不能爱你入骨。”
韩烟絮呆呆地望着他，眼前这个人竟爱她入了骨。恍惚间她想起了初次相见时他带着风霜的眸子，还有在芳菲苑满院繁花中的一眼。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不掉那日烟火下江奇然带那个没有落下的吻的悸动，可她此时心中却满是无法诉说出的浓烈的悲伤。
“不能热烈地去爱你，我感到很悲伤。”韩烟絮失落的看着江奇然。
江奇然愣了一下，苦笑一声心里满满的都是心疼，他伸手将爱人抱进怀里，紧紧搂住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爱本身就是热烈的。”
韩烟絮闭上眼，深埋在他的怀中，鼻尖全是他身上的气味，那是救赎她的良药。江奇然炽热的体温好似比秋阳还要暖。
真遗憾啊，竟然只能拥有这个人这么一点时间，不能和他一世相拥，却又那么幸运，在死前还能拥抱这颗太阳片刻。一滴清泪从眼角滑下：“谢谢你。”
皇宫皇后寝宫
李云建看着端坐在凤位上的温皇后，忍着怒意和怨气幽怨地说：“母后，你为何要这样做？”
“怎么？你是来兴师问罪来了？”温皇后沉着脸，睥睨着他厉声道：“若不是你不争气，本宫何苦出此下策？你自幼就事事不如他李云封，好不容易李云封被废了，你也不肯把握机会，本宫若是不帮你，来日他李云封登基你就是一辈子被他压在下面！”
“母后！”
“本宫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可儿臣不想要！儿臣只想安稳度日啊。”李云建哀求地看着温皇后。他发现他好像一直都没有看透她到底想要什么：“如今皇兄已经掌握所有的证据了，您逃不掉了。朝堂之上现在也都是他的掌中之物。”
许是知道走投无路，温皇后反而是一脸的平静，眼中波澜不惊地看着宫门。当刺杀失败时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了：“可惜了，你不是喜欢温婉吗？若是你做了皇帝，不就可以拥有她了吗？”
门口传来士兵盔甲相撞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出现在门口，朝里面的皇后抱拳行礼：“见过皇后娘娘，末将奉命带娘娘前去诏狱。”
温皇后说：“哦？那你们奉的谁的命？敢来本宫宫里拿人。”
“自然是太子殿下。”
温皇后再没有说话了，只是虚虚地望着门外。见皇后没动静，为首的无奈，一挥手，身后的人上前去将温皇后拉了下来要往外面带去。
见他们这般，李云建大吼：“你们干什么？敢对皇后无礼！”
“六殿下，皇后娘娘涉嫌刺杀太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莫要为难我等。”不卑不亢的模样让李云建再说不出话来。他能怎么办，太子掌权，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人将温皇后带走，李云建终于撑不住跪倒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诺大的宫殿就他一人，回荡着他无可奈何的哭声。
夜色正浓，李云封总忙完了，温皇后已被收押，老皇帝也睡下了。才到太子府门口就见一人站在夜色中，赫然是李云建，在等他回府，想来定是为皇后求情的。
“六弟，这么晚不回去，来这里做什么？”
“皇兄”李云建的眼眶还红着，声音沙哑，一声皇兄更是显得楚楚可怜
但李云封却不吃这一套冷眼看着他：“若是为皇后求情就免了吧。”说完也不管他直接往府里去。李云建却立马抓住他的衣袖恳求道：“皇兄，你放过母妃这一次吧，她她并不是有意要害你的。而且，你这不是没事吗？”
李云封闻言，冷笑着转头看着他，眼里一片冰冷：“孤放过她？那谁来放过孤？谁来放过惨死的楚月樨？”
果然，皇兄还没放下当年的事。李云建再不敢说话了，他很愧疚，当年李云封那么惨，被害的那么惨，还有楚月樨，他当时看见楚月樨被活活杖毙。看见了李云封不人不鬼的样子，看见了他火烧东宫是癫狂的样子，都是皇后害的。
李云封一甩袖子，将他的手甩开，进了府。门在李云建面前合上，他在这里站了很久才回去，却只是因为对李云封的愧疚，李云封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反而十分优厚地待他。这些年二人还没撕破脸皮就是因为自己还念着这份情，舍不得皇兄，如今却是要决绝了。
皇后被收押的消息很快就传来了，侍卫来报给江奇然听时韩烟絮正和江奇然坐在外面下棋。
韩烟絮见自己要输了，故意伸手去拿江奇然的杯子，用袖子将棋子扫乱：“哎呀，当真是不好意思了，竟被我弄乱了。”
见此，江奇然无所谓地笑笑：“那下次可要注意了。”挥手让侍卫下去。
“嗯，下次一定，话说怎么不直接将皇后杀了呢？以此来震慑温家，让他们再不敢与太子作对。”
江奇然说：“殿下打算将温皇后握在手里，威胁温家为他效力。若是温家不听话就直接杀了她，更何况温婉还要做皇后的呢。”
韩烟絮说：“也不是不行，但到底还是稳固了温家的地位，并不能削弱温家在朝中的势力。”
江奇然却不屑地笑了：“实则不然，不杀温皇后其实也是为了安抚六殿下，其实温婉做皇后反而也是一个温家的痛柄。虽然不能削弱温家的势力却能让温家的声望大大削减。”
“哦？怎么说？”
“殿下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
韩烟絮有些惊讶，挑着眉，怪异地看着他：“殿下有隐疾？”
“哈哈哈哈哈哈，”江奇然憋不住笑了，又立马收敛了：“当然不是，不过嘛这件事还要从头说起。”
韩烟絮说：“嗯？说来听听。”
“怎么说呢？我自七岁入宫做殿下的伴读到十三岁去禁军历练，这之后便是殿下的侍卫楚将军的嫡子楚月樨一直在殿下身边伺候着。”
“楚将军去的早。”
“是啊”
八年前，东宫
夏日的阳光让李云封睁不开眼，树上的蝉声将他从睡梦中叫醒，却好像说着人话，不停地喊着殿下殿下。
“殿下。殿下，殿下醒醒。”
李云封睁开眼，哪里是蝉，分明是人，英俊神武的一个大男人，一脸无奈地在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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