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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温祁礼?他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上次见到的时候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健康,但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虚弱,瘦骨嶙峋的身子,惨白的双唇,仿佛风一吹就倒了。

        “温祁礼先生,你还好吗?”许念安朝温祁礼的船走过去了几步,手腕却被温君牧拉住。

        “娘子,离这个人远一点。”

        “你管我!”许念安甩开温君牧,跳到温祁礼的船上,看着他关心地说:“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我很想你。”

        温祁礼一本正经地说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好像真的一样,许念安一听就信了。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温祁礼眼里似乎装着浓浓的忧愁,一见许念安便全散了开去,“不过,见到你我好多了。”

        温祁礼想牵住许念安的手,一碰到手指,许念安便像含羞草受刺激一样把手缩了回去。

        “温祁礼先生……”

        “抱歉,我太激动了。对了,念安小姐,我有东西要给你。”说着让身边的随从从船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这个就是昨天大夫说的解药,共六颗,一年一颗,足以解你身上的毒,你收着。”

        温祁礼把一个精致的木盒递到许念安手里时,温君牧过来一手就把盒子打翻在了甲板上。

        盒子摔成两半,六个小瓶子滚落在地上。

        “你干什么!”许念安推了一把温君牧,狠狠白了他一眼。

        要不是温君牧轻功好,估计现在就被许念安推进湖里了。

        许念安慌忙地将地上散落的小瓷瓶捡起来,重新放回木盒中还给温祁礼。

        “幸好瓶子没破,温祁礼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不用为了我这样……昨天我听你随从话里的意思,这药能解你身上的毒,你还是为你自己的命多着想些吧。”

        “母蛊死了,情蛊便再也无解了,这药只能帮我撑过一时的动情心痛,并不能改变什么。”温祁礼又把盒子推到许念安怀里,“可你若离开了,那我便真无药可救了,救你就是救我自己,这如何不是为我自己的命着想呢。”

        “可……”许念安很矛盾,最后觉得温祁礼说得对,于是咬咬牙,恬不知耻地接受了。

        “好,那我就收下了。”许念安捧着木盒,如同获得新生一般,重新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总觉得无故接受别人的礼物不太好,许念安补偿式地对温祁礼说:“那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我……”许念安说到一半有些犹豫,她对温祁礼的感觉说不上喜欢却也不讨厌,若温祁礼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拒绝了,那她肯定会对温祁礼一辈子愧疚,若是答应了……她肯定会对自己愧疚一辈子。

        “念安小姐,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毕竟……这件事本就是我的错……”

        “你别这样说……”

        温祁礼话里越自责,许念安心里就越觉得过意不去,越是觉得她对不起温祁礼,索性一狠心:“你说吧,只要能让你好受一点,什么我都会努力去做,只是……不要太过分就好。”

        “真的吗?”看着温祁礼欣喜的模样,许念安心里直打鼓,生怕温祁礼会乘机占她便宜。

        “那我们每三天见一面好吗?”温祁礼附在许念安耳边悄悄地说:“城西万事坊,就说找温玉,我会一直等你……”

        “喂,我说你够了!你这样越线了!”温君牧抱臂在许念安身边站了很久,温祁礼的鬼话把许念安唬得团团转这就算了,谁叫许念安人蠢好骗,可是靠这么近说话是当温君牧瞎吗?

        许念安起码是他先看上的人。

        他合起折扇给了温祁礼一击,温祁礼吃痛朝后推了几步。

        “你怎么打人!没看见他现在身体不好吗?”许念安连忙扶住温祁礼,温祁礼却摇摇手推开了许念安,“我和大哥本就这样,他知道分寸,念安小姐不必担心。”

        温祁礼劝许念安回到温君牧的船上,二人彼此对望,温祁礼拱手与许念安道别:“今天能有幸见到念安小姐,温某真的很高兴。打扰到大哥你们游湖的雅兴,三弟在此赔罪,告辞了。”

        许念安站在船头上抱着木盒目送温祁礼的船只离开,发了好久的呆。

        “我说,你不会真信了温祁礼上午对你说的鬼话吧?你根本没中毒,不需要吃这玩意儿。”温君牧翘着腿随意地靠在马车内,仔细瞧着自己的手。

        好久没握剑了。

        “要你管。”

        许念安被迫和温君牧坐在一辆马车上,心里是叫苦不迭。

        上午游湖,下午爬山,许念安一整天都被温君牧缠着,烦都快烦死了,她根本找不到机会逃跑。

        许念安看了一眼怀里的木盒,虽然不是很明白温祁礼要自己每三天去万事屋找他是什么意思,但这意味着她一时半会儿也离开不开上阳。

        许念安真的想不通温君牧到底为什么一见到她就喊她娘子,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更猜不透他为什么要用六年时间让自己慢慢死,而不是直接给她个痛快。

        还有,他为什么对温祁礼给她的解药这么不屑一顾,难道他其实不知道他下的毒是有解的?

        可如果温君牧执意想要她的命,昨天又为什么送她花,陪她赏月,还……从屋顶飞下来救她?

        许念安大脑一片混乱,总觉得有些事是她不知道的,而且这些事还关乎她的生死。

        “娘子,从明天开始你要学礼仪了,为将来当太子妃做准备。老师我已经为你找好了,好好表现,别让为夫失望。”温君牧乘机捏了捏许念安一脸茫然的脸,在许念安发作之前把手收了回去。

        “你干嘛!别碰我!”

        温君牧满脸调笑:“就当是惩罚,今天为夫差点被你推进湖里,不讨回来今晚睡不着。”边说还边警告许念安,“今天温祁礼的事就算了,你夫君我大度不计较这些。不过,娘子,在没让我满意之前,你休想离开我。”

        温君牧果然没骗许念安,从外出回来之后是寸步不离许念安,晚上睡觉干脆把被褥搬到了她屋里和她一起住。

        许念安眼睁睁看着丫鬟在她的房间里专门开辟出一块地方摆上软榻。

        而温君牧此时正半敞着亵衣,略带慵懒地靠在软榻上,那若隐若现的肌肤,许念安看一眼就心惊肉跳,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到底想干嘛!我要睡觉!”

        “放心娘子,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正好我也困了。”

        不知从哪来的一阵微风,桌台上的烛火熄灭了,房间在毫无预兆之间陷入了黑暗,许念安坐在床上咽了口气,目光死锁在温君牧睡觉的方向上,半天没见动静,就在准备松一口气时,突然温君牧翻了个身。

        许念安一颗心重新提到嗓子眼,抓紧被褥赶紧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过去了好久,什么事都没发生。

        “别想了,要睡早就睡了,何必等现在。”温君牧在黑暗之中睁开眼睛,月光照映下他瞳孔清澈,显得格外明亮,“你夫君我这个人,是个好人。”

        说完温君牧轻笑了一声,这话他说着自己都不信。

        笑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许念安半信半疑地躺了下去,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顶着个大熊猫眼很早就被没安好心的温君牧给拉起来了。

        许念安面前站着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一身电视剧里宫里嬷嬷的打扮,站得笔直,行得端庄。

        “她是宫里的张嬷嬷,接下来的一个月,由她教娘子你规矩,我呢,则会在一旁监督,要是做的不好,说不定哪天晚上我心情不好,就把你吃掉了。”

        “温君牧,你!”许念安抓起桌上的茶杯准备朝温君牧扔过去,却被张嬷嬷用手里的戒尺打得收回了手,“你干嘛打我,很痛的!”

        “大皇子,这就是你找到的太子妃吗?”张嬷嬷抓住许念安的手腕,看了一眼她的掌心,不由叹了口气,不等温君牧回答就说道:“若这次又是作假,那麻烦大皇子就不要浪费老奴的时间了。”

        “这次是真的。”温君牧嘴角勾笑,“好好教,把她教好了,本皇子重重有赏。”

        接下来的一个月可谓是许念安活这么大以来过得最憋屈最提心吊胆的一个月了。

        白天张嬷嬷教她规矩,跪姿,坐姿,行礼,倒茶,一学就是一天,稍微错一点就得重来,而且不能顶嘴不能喊累不能说一个不字。

        到夜里就更苦了,不能早点休息不说,温君牧还在她旁边盯她练字,这一练就是一个时辰,刚开始几天还把她练得脸红心跳的,站在她身后说她发力不对要教她怎么握笔用力。

        两人之间的距离让许念安失眠了好几天。

        许念安不是神仙,晚上温君牧和她一个屋子她睡不着,白天没精神张嬷嬷又把她敲醒,不准她瞌睡,紧接着还要端端正正拿着毛笔被迫坐在书桌前练习。

        这到了躺床上的时候,就算再怎么全身戒备,告诉自己不能睡得太死让人乘虚而入,可脑袋一沾到枕头,就像死猪一样连打雷都不能把她吵醒了。

        好在张嬷嬷也不是个特别坏的人,她许可许念安每三天可以出去透透气,而且温君牧不跟着她,只用每此回来向他汇报行程就好。

        在这苦逼不堪的日子里,万事屋里和温祁礼的见面简直是许念安“囚徒”生活里特别的甜。

        每次她都会跟温祁礼抱怨温君牧有多不讲理,多蛮横,多霸道,多让她难以忍受,温祁礼则会笑着安慰她,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

        从万事屋出来的时候许念安脸上总是挂着笑。

        温祁礼说他会帮她从温君牧身边逃走,不过要等到这次宫宴过去。

        他还说不管许念安以后想要到哪里去他都不会干涉,只要能再见到她就好。

        温祁礼的话让许念安又看到了希望,硬生生的让她熬过了这地狱般的一个月。

        说实话,许念安自诩不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可当她踏进那个远远看去金碧辉煌的皇宫的时候,当她走进华伟绚丽的朱墙黄瓦之内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如同沙漠中的尘沙一般,普通且不起眼,她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到时候见到皇后肯定会闹笑话。

        没来由的自卑让许念安低下了头。

        她没想到会这样。

        她以为就是去见跟皇后一面,再跟他们一起吃个饭,像去普通人家家里做客一样。

        温君牧是这么跟她说的,许念安也是这么信的。

        她还奇怪,为什么阿红得知温君牧是大晟朝的大皇子的时候惊讶得都快要晕过去连连磕头求饶,为什么当阿红知道许念安将成为未来的太子妃时候对她突然毕恭毕敬,连见都不敢见她。

        原来皇威这东西真的存在。

        一路走来,所有见到温君牧的人都会向他磕头行礼,连带着他身边的许念安也会一并问候,许念安真的很不习惯这种凌驾于观念的臣服。

        温君牧把许念安带去了皇后的宫里,途中没有一点耽搁,面对匍匐于他脚边的宫女太监他连看都不看就让他们走开了。

        许念安由于过于紧张,一进皇后宫里就门前的台阶绊住,被差点摔倒。

        幸好温君牧及时搂住了她。

        “娘子你不用紧张,有我在,没人能拿你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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