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这么细细看下来，两年过去她还是有点儿变化。
混血儿得天独厚的优点都集中在她脸上，五官更加长开了些，也长高了。
由于两年前她的虚弱的样子过于深刻，乍一看到活蹦乱跳的鞠理，再加上比对方大了将近十岁，安室透一时间还有点感慨。
长大了啊。
等等，这种茁壮成长的欣慰感是怎么回事？
看着鞠理愣愣地接过可乐，安室透不可避免回想起两年前。
两年前,美国。
同为为组织里的神秘主义者，反而安室透和贝尔摩德的关系“还不错”。
至少没有像和琴酒那样硝烟味儿那么重。
安室透主要负责情报这方面，他经常和贝尔摩德打交道，而后者又是个乐于享受的女人，每次交接情报或任务时都会大肆铺张一番。
反正组织都会报销嘛，出于某种心理，安室透也毫无负担跟着一起消费，十分顺滑。
像是什么米其林大餐、五星酒店……
总之，每次他俩接头会面，都会花掉组织好一笔钱。
而这次和贝尔摩德的会面，地点是剧院。
“……舞校汇演？我以为是话剧之类的呢，亏我还专门穿得这么正式，”安室透松松领带，“你倒是早说啊。”
贝尔摩德摆摆食指：“这可不是一般的演出。”
她的指尖点在安室透手中的演出手册上，刚好在学校全称的位置，大概是私立的缘故，校名很长，烫金字体看起来也很高贵。
“看来你对艺术界不怎么熟悉嘛。”
“这所学校可是知名度前三的芭蕾舞学校，凡是从这里毕业的学生，基本都是各路名气舞团的新星，所以哪怕是写作‘仅献学生家长观看’的汇演，也有很多人愿意买账入席欣赏，毕竟谁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未来的舞团首席。”
安室透这才看到下面的小字。
上面写明：将会给社会人士开设少部分席位，并且以售票的形式卖出，并且只能坐在家长席的后面。
他说：“这个票价不便宜吧，而且就算花钱进去也只能坐在视角不好的位置。”
贝尔摩德笑了：“这个你也猜错了，我们这次不仅没有花钱——”
“而且，还是以家长的身份进去的哦。”
“家长？”
“没错，托琴酒的福。”
琴酒？他没听错吧。
安室透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又很快调整过来。
是了，他就说选在这里见面绝对没有“单单看演出”那么简单。
此次出行的前提任务是，从线人手里获取下一个暗杀目标——金融界巨头裘洛·斯芬克的活动情报。
裘洛是组织的资金提供人之一，双方互惠互利，近来情报发现他有反叛的迹象，组织决定除掉这个隐患。
而安室透和贝尔摩德就是此次暗杀任务的负责人。
安室透是开车来的，见面后贝尔摩德先上了他的车。
车窗玻璃做过防窥处理，外界看不到车里的人。
贝尔摩德现在易容成了莎朗·宾亚德的样子，短发没什么特别的造型，于是她穿了一件亮黑色丝绸长裙，就算有刻意营造脸上时间流逝的痕迹，但往外面一站，绝对是一等一的亮眼。
线人和琴酒有关，也与这次汇演有关。
琴酒在这里的身份，还是家长。
那么线人和琴酒的关系是……？
作为日本公安派来的卧底，安室透的推理能力并不弱，可在这个答案面前他还是犹豫了。
直白来说，就是画风匹配不上啊……！
忽略脑中一闪而过琴酒和某位女子走进洁白教堂的画面、以及他手中怀抱婴儿的画面，安室透眉毛一跳，清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西装。
冷静，他不能表现地太过感兴趣。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疑问，寻找时机诱导贝尔摩德说出情报。
“我们等到最后再进去吧，”安室透说，“不然堂堂莎朗·温亚德出现在这里，一定会引起骚动的。”
贝尔摩德斜着睨他一眼，“不错的建议，那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呢，我的助理先生。”
“当然，莎朗小姐的最近通告行程我已经全部背下来了。”安室透游刃有余。
疑点之二，他同样被要求做了简单易容，从短发蓝眼变成长发小辫儿的黑眼，肤色也在粉底加持之下变白一些，还安排假装身份，变成了巨星莎朗的助理。
……
走在最后落座，他们坐到了视野最好的座位。
此时演出还没开始，灯光不太明亮，氛围已经开始上浮。
座位彼此之间有些距离，贝尔摩德靠过来小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总之先看完汇演吧。”
她目光正式前方被红幕布遮住的舞台。
安室透试探：“这次的线人是汇演的工作人员？”
“错了，”贝尔摩德语气有种莫名的欣慰，“是今天的演出者，我的学生。”
她落下一道惊雷：“这个人，也是琴酒的女儿。”
安室透：“……！”还真是？！
“哈哈哈哈，”她捂住嘴小小笑出声，“果然你被吓到了，这副表情还真是少见。好吧，不捉弄你了，不是真正血缘关系的女儿，琴酒只是有她的监护权而已——所以，我们今天是借用了琴酒的家长身份来的。”
这么说来的话，对方是未成年吧。
安室透皱眉，这么小的孩子难道也……吗？
看到他的表情，贝尔摩德以为他真的生气了，退了一步正经解释道：“她叫夏洛蒂，是组织培养的【最清白的】线人，或者间谍。”
“她是组织精心培养的花朵。夏洛蒂走在阳光下，和我们可不一样。她的生平履历全部都是设计好的，没有一个污点，也绝对不会和组织扯上关系，无害又好接近，谁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虽然对鞠理的性格有些微词，但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作品，贝尔摩德并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偏向。
“波本，夏洛蒂掌握了组织大量的情报，你能被选上一起完成这个任务，说明boss对你的信任更上一层，也是向你抛出了深入组织内部的橄榄枝，”贝尔摩德用几乎气音说着，语气很暧|昧，“等到汇演结束后，我们就去后台找她。”
“……你可不要辜负组织的期待哦。”
久经训练，安室透露出标准的阴森笑容：“当然……所以，夏洛蒂在这个学校里是？”
用食指轻触嘴唇，贝尔摩德说：“她只是一个喜欢跳舞、追逐梦想的少女罢了，只不过她有个很好的朋友，叫戴安娜·斯芬克。”
安室透知道这个名字，她是裘洛的女儿。
话音刚落，周围的灯光熄灭，聚光灯打在舞台上，宣告着演出的即将开始。
伴随着音乐声响起，安室透在昏暗中沉思。
汇演安排了不同的短节目，大多是从舞剧里截取片段，也就是“变奏”。
虽然不懂芭蕾，但安室透还是有基本的艺术欣赏水平的。
昏暗的环境太适合沉浸，等到汇演过半，他也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将大半部分注意力投入在舞台之上。
至少贝尔摩德说的没错，台上的学员水准都挺高的，很具有观赏性。
表演途中不方便交谈，安室透感觉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贝尔摩德发来的消息。
【下一个是夏洛蒂的节目。】
观众席掌声响起，代表现在的节目结束，下一个即将开始。
鼓掌声之后是过分的安静，安室透也不由自主屏住气息。
——直到，他看见了一个浅金色头发、雾蓝色眼眸的少女。
她的身材修长，穿着黑色芭蕾舞裙，舞裙上镶缀着排布细腻的黑钻，同时还有羽毛和烫金的设计元素，在舞台灯光下熠熠生辉。
她的头发被严谨地盘起来，配套的头饰被稳稳地固定着，凸显出优越的颅顶和如天鹅般的脖颈。
但这些夺目的光彩都不如——
和她对视时的冲击来得大。
夏洛蒂就像是早就知道他们在台下，她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安室透，在向他浅浅地勾起嘴角之后，她垂下眼帘，摆出了节目开始前的预备舞姿，就像是欲将展开翅膀的天鹅。
安室透找出演出手册，翻到最后。
她的节目是——
《天鹅湖·黑天鹅变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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